第7章

十月十日,联名NFT项目"平行恋人"迎来首次线下活动——在陆家嘴观景台举办的虚拟画廊开幕式。林翎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工作人员调试AR设备,手中的像素猫徽章随着心跳轻轻颤动。今晚,持有NFT的用户将通过AR眼镜看见虚拟画廊在黄浦江上空展开,而她与鹿箓将首次以"创作者双人组"的身份公开亮相。

"林总,出事了!"实习生小周冲进准备室,脸色惨白,"我们的虚拟画廊被黑客攻击了!所有NFT展示页面都变成了乱码!"

林翎手中的口红应声落地,在纯白地毯上划出一道鲜红的弧线。她冲进技术后台,只见屏幕上满是扭曲的像素块,原本的像素猫被肢解成无数混乱的色块,剑齿虎的代码骨架裸露在外,像具数字尸体。手机同时响起,鹿箓的号码在屏幕上跳动:"我在23层已经定位到攻击源,是..."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竞品公司的黑客团队。"

她按住狂跳的心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能恢复吗?"

"底层智能合约没被破坏,但展示层代码被恶意篡改。"鹿箓的键盘敲击声透过话筒传来,"他们想毁掉今晚的活动,让我们沦为行业笑柄。"

林翎望向窗外,已经有用户戴着AR眼镜聚集在观景台。远处的东方明珠塔亮起灯光,映得黄浦江面波光粼粼,本该是虚拟画廊最美的背景。她忽然想起提案里的初心——用技术与创意守护公平,此刻却要在现实的恶意前妥协?

"用备用方案。"她握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启动'漏洞展览'。"

"你疯了?"鹿箓的敲击声顿住,"那些未完成的废稿和调试记录,是程序员的耻辱柱..."

"不。"林翎打断他,"那是真实的我们。黑客想展示漏洞,我们就展示漏洞的美。"她抓起数位板,在屏幕上快速勾勒出被攻击的像素猫——缺了一只耳朵,却用创可贴补上,眼睛里闪烁着代码的微光,"记得你说过,区块链的魅力在于不可篡改,包括瑕疵。"

鹿箓沉默片刻,忽然笑了,那是她熟悉的、发现新算法时的笑声:"林翎,你果然是我的最优解。"话筒里传来更密集的键盘声,"我会同步开放调试日志区块链,让用户看见每个漏洞的修复过程。"

二十分钟后,当用户戴上AR眼镜,看见的不是预期中完美的虚拟画廊,而是一个充满"漏洞"的数字世界:像素猫捂着流血的耳朵修补代码,剑齿虎用爪子按住即将崩溃的区块链,每个展品下方都浮动着实时更新的调试记录。林翎站在观景台中央,通过全息投影向观众解释:"真正的区块链不是无懈可击,而是在漏洞中不断进化;就像劳动者的权益保障,需要我们共同修补每个缺陷。"

人群中响起低低的惊叹,林翎看见有人举起手机拍摄,有人在留言板写下"漏洞是光的入口"。她望向23层的方向,知道鹿箓正在屏幕后看着这一切,指尖一定在键盘上敲出了欣慰的代码注释。

然而危机并未结束。凌晨两点,微博热搜忽然炸开:#平行恋人NFT割韭菜#。林翎刷开话题,看见无数质疑帖:"所谓劳动者基金是噱头""NFT价格暴跌50%""程序员与设计师的跨界炒作"。最刺眼的是一张对比图,将他们的NFT价格与国外艺术家作品对比,配文"国产割韭菜组合,用情怀骗打工人的钱"。

"他们买通了营销号。"鹿箓的视频请求突然弹出,他的脸色比攻击发生时更难看,"基金地址的转账记录被断章取义,说成我们私吞善款。"

林翎放大图片,发现基金会的第一笔匿名捐赠被截去了转账备注,只剩下金额数字。她感到一阵眩晕,想起那个写着"祝所有劳动者都能遇见自己的漏洞"的地址,此刻却成了攻击他们的武器。

"我们需要召开记者会。"她按住太阳穴,"公开所有区块链记录,让每一笔资金流向都可追溯。"

"但舆论不会给我们解释的时间。"鹿箓伸手揉乱头发,这个动作让他看起来像回到了初遇时那个赶时间的程序员,"而且...我收到了公司高层的警告,说再卷入争议就叫停项目。"

林翎愣住了。她知道游戏公司向来注重商业利益,而他们的联名项目本就是边缘化的创新尝试。如果此刻退缩,不仅是个人声誉的崩塌,更是对所有相信他们的劳动者的背叛。

"还记得我们在消防通道的约定吗?"她直视镜头,眼中有火光在跳动,"用技术与创意构建公平,哪怕只是一个像素的改变。"

鹿箓凝视着她,忽然想起天台那晚她眼中的月光。他伸手打开抽屉,取出那个装着NFT实体徽章的丝绒盒,指尖抚过上面的代码:"明天上午十点,我会在公司官网直播区块链浏览器操作,让所有人亲眼看见基金的每一笔交易。"

"我陪你。"林翎抓起外套,"舆论可以曲解数据,但区块链不会说谎。"

次日上午,直播间的弹幕像暴雨般冲刷屏幕。鹿箓坐在23层会议室,身后是巨大的区块链浏览器投影,林翎站在他身边,胸前的像素猫徽章在镜头前闪烁。

"现在,我将演示如何查询'平行恋人'基金的所有交易记录。"鹿箓的声音异常冷静,指尖在键盘上跳跃,"首先,输入基金地址..."他调出地址详情,"可以看到,所有NFT销售收益的50%已转入该地址,转入时间与智能合约设定的自动划转时间完全一致。"

他点击最近一笔转账:"这笔10万元的支出,备注为'外卖骑手职业伤害补偿',接收方是..."他调出收款方信息,"XX市总工会的官方区块链账户,所有流程都有智能合约背书。"

直播间的弹幕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零星的提问:"那匿名捐赠者是谁?"

林翎看向鹿箓,他轻轻点头。她深吸一口气,点击创世藏品的转账记录:"这位捐赠者的地址是..."画面放大,显示出一串复杂的字符,"其实是我们用匿名算法生成的测试地址,目的是验证基金接收流程的完整性。"她顿了顿,"但这条记录提醒了我们——真正的劳动者不需要匿名,他们理应堂堂正正地接受帮助。"

屏幕上忽然弹出新的转账记录,金额1元,备注:"程序员的咖啡钱,给需要的人。"鹿箓轻笑:"这是我今早转的,用的是自己的工资卡绑定地址。"

弹幕开始刷屏:"我也捐了!""设计师的画笔钱+1""外卖小哥送单赚的,希望有用"。林翎看着不断跳动的转账记录,眼眶发热——那些曾经质疑的声音,正在转化为真实的善意。

"谢谢你们。"她对着镜头鞠躬,"这场危机让我们明白,漏洞不可怕,可怕的是失去修补的勇气。就像职场中的我们,或许会遇到不公,会被恶意攻击,但只要像区块链一样保持透明与坚韧,终能织就公平的网络。"

直播间的人数突破百万时,鹿箓忽然指向屏幕角落:"看,创世藏品的持有者上线了。"那个神秘地址的头像换成了一只戴着安全帽的像素猫,留言:"我是个建筑工人,用三个月工资买了创世藏品。谢谢你们让我知道,我的劳动也有数字勋章。"

林翎捂住嘴,泪水终于落下。鹿箓伸手握住她的手,在直播间的镜头下,他们的指尖相扣,像两段终于找到彼此的代码。弹幕里飘起无数像素爱心,每个爱心都带着不同职业的印记:程序员的键盘、设计师的画笔、工人的安全帽、骑手的头盔...

"这才是真正的'平行恋人'。"鹿箓轻声说,"不是两个人的浪漫,而是千万劳动者在数字世界里的共振。"

危机过后,"平行恋人"NFT价格逆势上涨300%,但林翎和鹿箓再也没看过交易数据。他们更在意的,是基金会地址里不断增加的小额转账,是劳动者们在虚拟画廊里留下的感谢留言,是每个像素漏洞中透出的真实光芒。

某个加班后的深夜,林翎靠在鹿箓肩头,看着区块链浏览器里流动的基金数据。他的指尖在她手臂上轻轻敲击,像在编写新的代码。

"知道吗?"他吻她的发顶,"我写了个新算法,能自动匹配劳动者的需求与捐赠者的善意。"

"叫什么名字?"她闭着眼,享受着他的体温与代码的韵律。

"就叫'漏洞修复者'。"他调出算法界面,上面浮动着无数跳动的像素小人,每个小人都在修补不同的漏洞,"因为真正的公平,从来不是完美无缺,而是永远有人愿意弯下腰,修补每一道裂缝。"

林翎笑了,她知道,在这个充满规则与漏洞的世界里,他们已经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不是高高在上的创造者,而是谦卑的修补者,用像素与代码,用创意与技术,为每个劳动者编织更温暖的数字铠甲。

窗外,写字楼的玻璃幕墙映出万家灯火,像无数个平行宇宙在闪烁。林翎握住鹿箓的手,在他掌心轻轻画了个像素爱心——那是他们的秘密代码,是漏洞里透出的光,是永不熄灭的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