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空座位的沉默漩涡
晨读课的全息投影在空气中漂浮，知识点的荧光粒子像冻结的萤火虫。陈默的目光钉在右侧空座位上，课本边缘被指甲抠出毛边——林小满的座位空了，连昨天残留的体温都被系统抽干。
“请林小满同学分析第7题的逻辑链……”老师的声音突然卡顿，全息教案的进度条诡异冻结。三秒后，她机械地跳过这个名字：“陈默同学，你来回答。”
陈默猛地站起，椅子与地面摩擦出刺耳鸣叫。全班同学的目光像冰锥扎来，却无人看向林小满的空座位，仿佛那个总是敏锐、袖口有划痕的女生，只是他臆想的幽灵。
“我……不会。”他的声音颤抖着撞在舱壁上，反弹出一片死寂。
老师点点头，继续讲课，没有追问，没有停留。邻座张瑶的胳膊肘碰了碰他：“你怎么了？脸色好差。”
“林小满呢？”陈默压着喉咙，心脏在胸腔里疯狂震颤。
张瑶茫然眨眼：“谁？哦，那个眼神很亮的女生？可能生病请假了吧。”
请假？学习舱连39度高烧都要强制接入模考，怎会允许“请假”？陈默盯着张瑶清澈的眼睛，她没说谎——更恐怖的是，全班都在集体遗忘，像被系统植入了记忆补丁。
二、储物柜的幽灵权限
放学铃声扯碎暮色时，陈默还坐在座位上，指尖掐进掌心。最后一个同学消失在走廊后，他终于起身，走向后排的储物柜区。
林小满的储物柜是银灰色金属盒，生物识别锁的圆形面板上，有道极细的划痕——前天她撞课桌时留下的。陈默鬼使神差地掏出旧手机，贴在识别区。
“嘀——”
清脆的解锁声炸响，绿灯骤然亮起，柜门缓缓张开，像一张吞噬秘密的嘴。
陈默浑身发抖，手机差点滑落——林小满何时把他的生物信息录入系统？这意味着她早预见自己会消失，甚至为他预留了破局线索？
柜子里空荡荡的：两本翻卷边角的笔记（字迹凌厉，夹着干枯的银杏叶）、断成两截的绘图铅笔、还有……角落一张压变形的纸团。
他摸向纸团，指尖触到粗糙发脆的纸面，霉味混着墨香钻进鼻腔。展开的瞬间，泛黄纸页上，竖排繁体字刺入眼帘：
三、残页上的时空密码
「……夫工者，器也；器者，心之延伸。然今之工，失其本心，以器驭人，如锁囚魂……」
铅字印刷体带着民国旧书的腐味，墨色灰败却固执清晰。陈默不懂古文，“以器驭人，如锁囚魂”却像闪电劈中神经——这说的不正是学习舱和手环吗？
纸张撕裂的边缘，深蓝色墨水笔（非现代中性笔，笔尖痕迹粗粝）写着两个字：0715。
数字下方，一道被撕掉一半的公式扭曲着，只剩几个积分符号和希腊字母，像是某种波动方程的残骸。陈默手心沁汗，想起林小满袖口的划痕、旧书市暗语、消失的匿名帖……
这张残页，是林小满的遗言，还是系统的诱饵？
他折好纸页塞进内袋，转身时，储物柜的门在身后合上，生物锁的红光闪烁，似在目送他踏入禁忌之地。
四、查无此人的恐怖
深夜，宿舍遮光帘隔绝了所有光。陈默用旧手机登录校内信息库，屏幕蓝光映得脸发青。输入林小满的学号、姓名，虚拟键盘在颤抖中敲击。
「查询结果：无匹配记录。」
冰冷提示框弹出，像重锤砸在太阳穴。他反复输入，甚至上传偷拍的照片——系统提示“面部识别失败，该生物特征未登记”。
切换到“课堂记录”，调出昨日模考视频。进度条拉到林小满的学习舱，画面突然紊乱，雪花点后，那个位置彻底空白，连舱体轮廓都被抹除。
“系统维护中，部分数据暂不可用。”
自动回复的电子音在寂静中刺耳。陈默盯着屏幕，感觉某种信念在崩塌——林小满不仅消失，还被系统彻底抹除存在，仿佛从未活过。
摸出内袋的残页，泛黄边缘割着皮肤，0715的墨痕在黑暗中发亮，像林小满最后的求救信号。
为什么是他？为什么林小满留权限给她？为什么系统要抹去她？
无数疑问爆炸时，旧手机突然亮起匿名消息：
「别信残页的0715，那是神经陷阱。」
署名是燃烧的羽毛笔，和林小满提过的“古籍修复师”标记一致。
消息十秒后焚毁，陈默的泪突然涌出——不管来自谁，至少证明：林小满的消失，不是终点。
五、消失的涟漪效应
清晨，洗漱间镜子里，陈默发现手环内侧多了道新鲜划痕，位置和林小满的完全一致。他盯着镜中自己，知道系统开始标记他了。
去教室的路上，同学的目光里多了警惕疏离，像他成了第二个“林小满”。走到空座位前，他放下旧手机和纸条：我会找到你。
上课铃响，老师扫过空座位，停顿零点几秒，又移开了。陈默知道，系统还没彻底抹去林小满，但时间不多了。
摸了摸内袋的残页，竖排繁体字的粗糙触感真实可触。“以器驭人，如锁囚魂”——若学习舱是锁，他们就是被囚的魂。但林小满撕开了锁的缝隙，他要顺着缝隙找钥匙。
0715、古籍修复师、燃烧的羽毛笔、残缺公式……
陈默深吸一口气，翻开课本。他知道，从林小满消失的这一刻起，他的“标准化人生”已崩塌，真正的冒险才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