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陈浩还在挠头琢磨那“神秘贺礼”到底藏在哪,刘禹已经像一阵风似的刮回了他们那间挂着“神行速递”破招牌的小院。目标明确——门口那个歪歪扭扭的新委托箱!

“禹哥,你慢点!啥贺礼啊?谁会给咱这破箱子投东西?”陈浩气喘吁吁地追上来,一脸的不解。

“管它谁投的!”刘禹眼中闪着光,一把拉开了委托箱简陋的木门。箱子里空空荡荡,只有一片孤零零的翠绿树叶,安静地躺在箱底。叶片脉络清晰,绿得仿佛能滴出水来,在傍晚的微光下流转着一层极淡的、难以察觉的温润色泽。

“就…就一片叶子?”陈浩凑过来,失望地撇撇嘴,“这算哪门子贺礼?哪个促狭鬼消遣咱们呢?”

刘禹没说话,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尖触碰到叶片。就在接触的瞬间——

【叮!检测到特殊委托物品(匿名投递)!】

【委托内容:请于今夜子时前,将本叶片置于青石镇西三里外‘乱石坡’顶那株最大的歪脖子老槐树树洞之中。】

【委托报酬:白银十两(预付),《基础草药辨识图谱》(完成送达后结算)。】

【警告:此委托涉及轻微风险(乱石坡偶有低阶妖兽‘夜嚎犬’出没)。】

【是否接受委托?[是]/[否]】

白银十两!还有图谱!

刘禹的心脏猛地一跳。这报酬对于刚刚起步、还在为几个铜板拼命的他们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图谱更是他急需的——无论是采药任务还是辨识可能收到的“特殊”货物,都大有裨益。至于那点风险提示…有系统地图在,小心避开就是了!

“接了!”刘禹毫不犹豫地在心中确认。几乎是同时,他感觉手心一沉,那片树叶似乎没什么变化,但储物空间里却凭空多出了五锭小小的、闪着银光的元宝!整整十两!

“发达了浩子!”刘禹强压住狂喜,把树叶紧紧攥在手心,另一只手猛地拍在陈浩肩上,“看看这是什么!”他心念一动,一锭二两的银元宝出现在掌心,沉甸甸的,银光晃眼。

“嘶——!”陈浩倒抽一口冷气,眼珠子差点瞪出来,一把抢过元宝,又是咬又是掂,“真…真的银子?!十两?!禹哥!这…这叶子真能变银子?!”巨大的冲击让他脑子一片空白,只剩下对银子的本能震撼和对刘禹盲目的崇拜。

“不是叶子变银子,是有人用叶子当信物,下了个大单子!预付了十两!”刘禹快速解释,眼神锐利,“任务要求今晚子时前送到镇西三里外的乱石坡老槐树洞里。报酬还有一本识药的书!”

“十两!还有书!”陈浩激动得脸都红了,之前的失望一扫而空,只剩下对巨额财富的冲击和任务的亢奋,“那还等啥!禹哥,咱这就去!不就是三里地嘛!跑着去都来得及!”

“急什么!”刘禹比他冷静得多,迅速调出系统地图。地图上,代表乱石坡的区域被一层淡淡的红晕笼罩,边缘有几个微小的、代表活动的红点在缓慢移动。“看地图,那地方果然不太平,有几个小点在边缘晃悠,估计就是那‘夜嚎犬’。咱们得规划好路线,不能硬闯。”

就在刘禹手指在地图虚影上划动,寻找最安全的迂回路径时,一个刻意拔高的、带着点谄媚的嗓音在院门口响起:

“刘掌柜!恭喜恭喜啊!开业大吉!”

两人闻声望去。只见悦来客栈的伙计阿贵站在门口,脸上堆满了职业化的笑容,身后跟着两个穿着四海商会统一靛蓝色短褂的力夫。力夫抬着一个不小的、扎着红绸的樟木箱子,看起来颇为体面。

刘禹心头一凛,瞬间将树叶和银元宝收回储物空间,脸上迅速换上热情(带着点受宠若惊)的笑容迎了上去:“哎哟!阿贵哥!稀客稀客!您这是…?”

“奉白四小姐和白管事的吩咐!”阿贵挺了挺胸脯,声音更响亮了,仿佛要让半条街的人都听见,“四海商会青石镇分号,特备薄礼一份,恭贺‘神行速递青石镇驿站’开张大吉!四小姐说了,贵号‘高效便捷’的理念,深得商会赏识,期许未来或有合作之机!”

他侧身让开,示意力夫将箱子抬进小院。箱子落地,发出一声闷响,分量不轻。

“这…这如何使得!太贵重了!”刘禹连连摆手,脸上的“惶恐”恰到好处,“四小姐和白管事太抬举我们这小门小户了!”

“刘掌柜莫要推辞!”阿贵笑眯眯地,亲自解开了红绸,掀开箱盖。箱子里东西不多,但样样实用:

两套崭新的、靛蓝色细棉布缝制的短褂,胸口处用银线绣着一个精致的“驿”字,针脚细密,比他们身上破烂的粗麻衣强了百倍。

两双厚实的千层底布鞋。

两大包油纸裹得严严实实的、散发着诱人咸香和肉香的肉脯干粮。

一小坛贴着“悦来”红纸的本地米酒。

最底下,是一叠雪白的上好宣纸,一套笔墨砚台。

“四小姐吩咐了,”阿贵指着衣物,“这行头,是让二位掌柜出门跑单时,也体面些,不至于堕了‘速递’的名头。干粮酒水,聊表心意。这笔墨纸砚嘛…”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了刘禹和陈浩一眼,“四小姐说,做这迎来送往、传递信息的营生,总得会写会记,立个规矩章程不是?免得日后账目不清,凭据不明,平白惹了纠纷。”

白瑛兰的话,像一根细针,隔着阿贵的嘴,精准地刺了过来。表面是关怀提点,内里却是居高临下的审视和隐含的警告——在商会眼里,他们还是两个需要被“规训”的、不懂规矩的野小子。那“驿”字制服,既是身份标识,又何尝不是一种无形的约束?

陈浩看着那崭新的衣服鞋子和肉干,眼睛放光,咧着嘴傻笑,根本没听出弦外之音:“哎呀!谢谢四小姐!谢谢白管事!谢谢阿贵哥!这…这太周到了!”

刘禹心中冷笑,面上却堆满感激,连连作揖:“四小姐和白管事考虑得太周到了!请阿贵哥务必代为转达刘某和浩子的感激之情!日后定当谨记教诲,规规矩矩做生意!”

“好说好说!”阿贵见目的达到,脸上笑容更盛,“礼已送到,小的就不打扰二位掌柜了!告辞!”他拱拱手,带着力夫转身离去。

看着商会的人走远,陈浩迫不及待地扑向箱子,拿起一块肉脯就要往嘴里塞:“乖乖,这肉干真香!禹哥,商会这礼送得真地道!”

“地道?”刘禹拿起一件靛蓝短褂,手指摩挲着那个精致的“驿”字刺绣,眼神复杂,“浩子,这衣服好看,穿着也舒服。但这‘驿’字穿在身上,就是告诉所有人,咱们跟四海商会有点关系了。福祸难料啊。”

他拿起那叠宣纸和笔墨:“还有这个,白纸黑字立规矩…浩子,以后咱们接的单子,收的每一文钱,最好都记清楚了。商会的人,眼睛毒着呢。”白瑛兰的影子,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带着压迫感,笼罩在这个小小的破院上空。

陈浩嚼肉干的动作慢了下来,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哦…记…记账啊?行!我…我努力学认字!”

刘禹没再多说,将商会送的东西暂时收进储物空间。现在有更要紧的事。“走,浩子,先把那片‘金叶子’的单子搞定!地图我看好了,绕开红点,咱们走小路!”

夜色渐浓,星子初现。刘禹带着陈浩,借着【基础身法】的灵活加成和系统地图的精确导航,像两只灵敏的山猫,悄无声息地穿梭在青石镇外围的荒径野地里。地图上,代表夜嚎犬的几个小红点一直在乱石坡外围区域徘徊,并未深入坡顶。

两人一路有惊无险,凭借地图的预警功能,成功避开所有潜在危险区域,攀上了怪石嶙峋的乱石坡顶。果然看到一株虬枝盘结、树干歪斜的巨大老槐树,一个黑黢黢的树洞赫然在目。

“就是这儿!”刘禹低声道,警惕地环顾四周。夜风呜咽,远处隐约传来几声模糊的兽嚎,更添几分诡秘。他深吸一口气,拿出那片翠绿的树叶,小心地放入那深不见底的树洞之中。

树叶落入黑暗的刹那——

【叮!特殊匿名委托(乱石坡置叶)完成!】

【委托结算:《基础草药辨识图谱》已发放至储物空间!】

【客户评价:效率尚可,胆识…马马虎虎吧。(系统解析:评价倾向正面,奖励结算无折扣)】

【获得经验值:50点!(系统等级 Lv.3 (150/1000))】

成了!刘禹心中一松,那本厚厚的、封面画着几株简单草药的图谱瞬间出现在储物空间里。虽然评价有点“勉勉强强”,但东西到手了!

“禹哥,成了吗?”陈浩紧张兮兮地问。

“成了!走!”刘禹一挥手,两人不敢多留,迅速沿着来路撤离。

回到他们那间点着豆大油灯的破败小屋,刘禹才彻底放松下来。他迫不及待地取出那本《基础草药辨识图谱》翻看。图谱制作精良,图文并茂,详细描绘了数十种青石镇周边常见草药的形态、习性、采摘要点和粗略的药性说明。这正是他目前最急需的知识!

“好东西!真是好东西!”刘禹如获至宝。他又拿出那片完成了使命、看起来依旧翠绿欲滴的树叶,在灯下仔细端详。叶片脉络间,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极淡的、难以言喻的温润气息。

“禹哥,这叶子…好像没啥特别了啊?”陈浩凑过来看。

“不,它完成了它的任务。”刘禹若有所思,“投下这片叶子的人…不简单。”他回想起树梢上那若有若无的视线,那精准投入委托箱的轨迹,还有这委托本身透露出的戏谑与试探。“像是在玩一个有趣的游戏…而我们,就是游戏里的棋子。”他将叶子小心地夹进图谱里收好。

“游戏?”陈浩挠头,不明所以,“管他呢!反正银子到手了!还有书!禹哥,快看看商会送的肉干!”他更惦记那个。

刘禹无奈一笑,取出商会送的那两大包油纸包。刚一打开,浓郁的肉香混合着香料的味道瞬间弥漫开来。油纸包裹着的是切得方方正正、色泽酱红油亮的肉脯,以及另一种烤得焦黄酥脆、夹着肉末和咸菜的烧饼。一看就是悦来客栈精心制作的上等货色,远非他们平时吃的粗劣干粮可比。

“香!太香了!”陈浩口水都要流出来了,抓起一块肉脯就塞进嘴里大嚼起来,“唔!好吃!又香又有嚼劲!这烧饼也好酥!”

刘禹也拿起一块肉脯,慢慢咀嚼着。味道确实极好,用料扎实。但他吃着吃着,眉头却微微蹙起。这味道…似乎过于“好”了?好得有点刻意?他想起阿贵转述白瑛兰的话,想起那隐含的“规矩”警告。这美味的食物,是拉拢,也是一种无声的展示——展示商会的财力和“恩惠”。他看了一眼吃得满嘴流油、一脸幸福的陈浩,心中那丝警惕的弦绷得更紧了。甜蜜的饵食之下,往往藏着最锋利的钩。

“浩子,好吃也省着点。好东西得细水长流。”刘禹提醒道。

“知道知道!”陈浩含糊地应着,又拿起一个烧饼,“禹哥,你说…咱们穿着商会送的新衣服,吃着这么好的东西,明天跑单是不是更有劲了?嘿嘿!”

刘禹看着陈浩憨直的笑容,又看看身上靛蓝色的新衣,再看看灯下摊开的《基础草药辨识图谱》和储物空间里那锭沉甸甸的银子。乱石坡的诡秘树叶,四海商会的“薄礼”,都在这个夜晚交织在一起。前路似乎铺着银子,闪着诱人的光,但光晕之下,是树梢玩味的注视,是商会深沉的算计。

他拿起一个烧饼,用力咬了一口,麦香和肉香在口中交融。

“嗯,更有劲了。”刘禹的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力量,“为了咱们的‘神行帝国’,明天,继续冲!” 夜风掠过破败的窗棂,仿佛在回应着少年倔强的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