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胖子那声粗鲁的咆哮，如同鞭子抽在王小川背上。他猛地收回探向废料坑深处那团暗红胶状物的扫帚，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断肋骨！不是恐惧，是兴奋！凝气散？炼废了？清理丹炉残渣？！
这简直是瞌睡送枕头！
凝气散，哪怕是最基础的下品丹药，炼制所需的材料也比废料坑里这些边角料强上百倍！就算炼废了，其残渣中蕴含的灵气浓度和可能残留的灵药精华，也远非那些废弃药草和普通炉灰可比！这对罗盘而言，无异于从馊水升级到了满汉全席！
“来了！王管事！”王小川压下几乎要咧到耳根的狂喜，努力装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怂样，小跑着奔向炼丹房侧门。他刻意让脚步显得笨拙踉跄，低着头，避开王胖子那审视的、带着鄙夷的目光。
“磨磨蹭蹭！属王八的？！”王胖子唾沫星子几乎喷到王小川脸上，油腻腻的围裙散发着浓烈的汗臭和焦糊药味，“看到没有？就那口‘地火三号’炉！”他粗短的手指指向炼丹房深处。
炼丹房内热浪滚滚，数口大小不一的青铜丹炉矗立在地火口上方，炉壁被地火炙烤得暗红。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硫磺、焦糊和几十种灵药混杂的奇异味道，熏得人头晕眼花。几个穿着统一灰色短打的炼丹学徒正满头大汗地围着一口最大的丹炉忙碌，脸上写满了疲惫和沮丧。显然，那炉凝气散就是他们炼废的。
王胖子指着的是旁边一口稍小的丹炉，炉盖敞开着，炉膛底部还残留着暗红色的余烬，以及一层厚厚的、如同凝固沥青般的黑紫色粘稠残渣，正散发着强烈的焦糊味和混乱的灵压波动。正是“地火三号”。
“里面的大爷们等着清炉开下一炉‘淬体膏’！手脚麻利点！用炉边的铁铲和灰斗！把炉膛底下那层黑乎乎的玩意儿全给老子刮干净！一点渣都不许留！听见没？”王胖子叉着腰，唾沫横飞地命令道，“弄完了把灰斗里的废渣倒回外面大坑里！敢偷懒或者弄脏了地儿，看老子不抽死你！”
“是！是！弟子明白！”王小川点头哈腰，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迅速抄起靠在炉边、沾满黑灰的铁铲和一只沉重的生铁灰斗。
【主播：奥斯卡欠你十座小金人！】
【这演技，炉火纯青！内心狂喜表面怂包！】
【丹炉残渣！罗盘的自助大餐来了！】
靠近地火三号炉，那股混杂着焦糊、金属腥气和混乱灵压的气息更加浓烈刺鼻。炉膛内余温未散，靠近了依旧能感受到灼人的热浪。王小川深吸一口气（差点被呛死），强忍着不适，将铁铲小心翼翼地探入炉膛，开始刮铲底部那层粘稠、顽固的黑紫色残渣。
“嗤啦…嗤啦…”铁铲刮过炉底，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每铲起一块粘稠的、如同冷却沥青般的残渣，王小川都能清晰地感觉到背后破布袋里的罗盘，传递来一阵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强烈的、近乎颤抖的“渴望”和“兴奋”！
嗡——嗡——！
罗盘在布袋里轻微地震动着，隔着粗布都能感受到那股急不可耐的贪婪！仿佛饿了三天的野狗闻到了肉骨头！
【罗盘：开饭了开饭了！高级货！】
【主播稳住！别让那胖子看出端倪！】
王小川心脏砰砰直跳，手心全是汗。他一边机械地刮着残渣，一边用眼角余光紧张地瞟着不远处的王胖子和那些忙碌的炼丹学徒。还好，没人注意他这个“臭扫地的”。王胖子正对着一个不小心打翻药粉的学徒破口大骂，唾沫横飞。
机会！
王小川动作不变，依旧一下下地铲着粘稠的废渣。但就在铁铲铲起一块巴掌大小、格外粘稠、甚至带着微弱暗红色流光的残渣时，他握着铁铲的手腕极其轻微地一抖！
这个动作幅度极小，在外人看来，就像是被粘稠的废渣拉扯了一下。但就在这“一抖”的瞬间，他意念死死锁定背后的罗盘，在心中无声地狂吼：“吸它！”
咻！
一道比之前对付废料坑杂质时明显粗壮凝实了几分的灰黑色气流，如同蓄势待发的毒蛇，猛地从布袋缝隙中激射而出！精准地没入铁铲尖端那块刚刚铲起的、闪烁着暗红流光的粘稠残渣！
无声无息间，那块黑紫色、散发着混乱灵压和焦糊恶臭的残渣，如同被投入强酸的冰块，颜色迅速变淡、变灰！粘稠的质地也飞快地变得松散、干燥！短短两三秒，就彻底变成了一小撮毫无光泽、毫无能量波动的普通灰色粉末！
而罗盘传递来的满足感，如同潮水般汹涌！王小川甚至能“感觉”到，罗盘核心那股阴冷邪异的气息，似乎被这股强大的“食物”暂时压制、安抚了下去，甚至…传来一丝微弱的、饱食后的慵懒？
成了！而且效果拔群！
巨大的狂喜瞬间淹没了王小川！他强忍着仰天大笑的冲动，迅速将铲子里那撮无害的灰粉倒进灰斗。然后，继续“老实本分”地铲下一块。
有了第一次的成功，王小川胆子大了许多。他一边维持着笨拙的清理动作，一边开始有意识地挑选炉膛底部那些颜色更深、流光更明显、气息更混乱的区域下手。这些区域的残渣蕴含的“杂质”和“丹毒”能量显然更高级、更“美味”！
铁铲所到之处，灰黑色气流如同精准的手术刀，悄无声息地“净化”着一块块价值不菲（对罗盘而言）的“美食”。灰斗里堆积的废渣，绝大部分都变成了人畜无害的普通灰粉。
【罗盘：嗝…这顿吃得真爽！】
【主播：深藏功与名！】
【技术要点：手腕抖动要自然，眼神要呆滞！】
清理工作进行到一半左右，王小川的铁铲刮到了炉膛底部一个凹陷的角落。这里堆积的残渣颜色更深，几乎是纯黑色，如同凝固的石油，触感也更加粘腻冰冷。当他费了点力气，将这块格外厚重的残渣铲起时，灰黑色气流习惯性地扑了上去！
然而，这一次的情况却有些不同！
灰黑色气流覆盖上去的瞬间，那块纯黑色的粘稠残渣并未像之前那样迅速褪色粉化，反而剧烈地蠕动了一下！一股极其阴冷、带着强烈怨念和不甘的混乱意念，如同针尖般猛地刺向王小川的意识！同时，残渣表面竟然浮现出几道极其黯淡、扭曲的暗红色纹路，似乎在抵抗着灰黑色气流的侵蚀！
【警告！高浓度怨念丹毒！】
【主播小心！这玩意儿有“毒”！】
王小川闷哼一声，脑袋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眼前瞬间发黑，一股强烈的恶心感和眩晕感涌上心头！背后的罗盘也同时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不再是满足，而是带着一种被“硌了牙”的暴躁和更强烈的吞噬欲望！
嗡——！
灰黑色气流骤然变得浓郁了几分，如同墨汁般缠绕上去！那块黑色残渣表面的暗红纹路剧烈闪烁，发出无声的哀鸣，最终抵抗不住，如同泡沫般破碎、消散！
嗤…
残渣迅速褪色、粉化。但这一次，罗盘传递来的满足感中，似乎多了一丝…饱食后的倦怠？仿佛这块残渣的“毒性”太强，消化起来有点费劲？同时，王小川也感觉到，自己与罗盘之间那若有若无的联系，似乎也消耗了一丝精神力？
看来，净化这种高等级的“丹毒”，对罗盘和自己，都有负担！不能无限制地吃！
他心中警醒，动作更加谨慎，开始有意识地避开那些颜色过深、气息过于混乱的区域，只挑选中等“毒性”的残渣下手。饶是如此，罗盘依旧吃得“心满意足”。
终于，炉膛底部被清理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层薄薄的炉灰。沉重的灰斗里，装满了大半斗的灰色粉末——这些，都是被罗盘“净化”后的无害产物。
“王管事，清理完了！”王小川抹了把额头的汗（主要是紧张的），拖着灰斗走到王胖子面前。
王胖子正骂骂咧咧地指挥学徒搬运药材，闻言斜睨了一眼灰斗，看到里面只是平平无奇的灰粉，撇了撇嘴：“哼！算你小子手脚还算利索！滚出去倒了吧！倒干净点！别撒得到处都是！”
“是！”王小川如蒙大赦，拖着沉重的灰斗，快步走出炼丹房侧门，重新回到那充满秽气的废料大坑边。
看着坑里堆积如山的污秽，再看看灰斗里这些被罗盘“净化”过、毫无能量波动的普通灰粉，王小川心中突然升起一个古怪的念头：这玩意儿…真就一点价值都没有了？罗盘吸收的是“有害物质”和“负面能量”，那净化后剩下的…是不是就是最纯粹的“灰烬”？
他下意识地弯腰，用手指捻起一点灰斗里的粉末。入手细腻，没有任何能量波动，也没有异味，就像是…烧透了的木炭灰？
就在这时！
“嗡…”
他怀中的聚灵土罐，突然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震动！不是罗盘那种带着贪婪的震动，而是罐子里那株小草传递来的、一种微弱的…好奇？或者说…一丝难以察觉的排斥？
【小草：嗯？什么灰灰？不喜欢…】
【土罐子：吸了点丹炉的烟火气？】
排斥？小草对这灰粉有排斥？
王小川心中一动。小草代表生机，这灰粉是纯粹的“死寂”之物？就在他准备将灰粉倒回大坑时，一个不经意的念头闪过脑海。
他缓缓松开手指，任由指尖那点灰粉飘落下去。粉末在晨光中打着旋，最终落入了深坑边缘，覆盖在一小片同样灰扑扑、毫无生机的土地上。
做完这一切，他才将灰斗里的灰粉全部倾倒回深坑。看着它们融入那无边无际的秽物之中，王小川心中并无波澜。他今天的“工作”完成了，收获巨大——罗盘饱餐一顿，似乎安分了不少。
然而，就在他准备拖着疲惫的身体返回通铺，好好研究一下罗盘和小草的变化时，眼角余光瞥过刚才他洒下灰粉的那一小片坑边土地，脚步猛地顿住了！
晨光熹微，照亮了那片区域。
就在那撮不起眼的灰粉覆盖的地方，周围依旧是污秽、板结、毫无生机的黑褐色泥土。然而，在灰粉落下的中心点，指甲盖大小的一圈范围内，泥土的颜色…似乎发生了一丝极其微妙的变化？
那是一种…更深的、近乎于纯黑的色泽？仿佛…那点灰粉，让原本就死寂的泥土…更加“死”了？透着一股彻底的、毫无希望的荒芜感！
王小川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了一下！他鬼使神差地蹲下身，小心翼翼地用手指，再次捻起那撮颜色变得更深沉的泥土。
入手的感觉…冰冷！死寂！仿佛所有的生机、所有的活性都被彻底抽干、凝固！比最贫瘠的盐碱地还要彻底！
这…这灰粉…竟然能让接触的泥土…彻底失去生机？变成一种…“死土”？！
一个大胆到近乎疯狂的想法，如同闪电般劈入王小川的脑海！
如果…如果这被罗盘净化后的灰粉，拥有如此霸道、如此彻底的“湮灭生机”的特性…那它…岂不是一种极其可怕的…“除草剂”？或者说…针对灵植的“绝户药”？！
清风观是玄门正宗，但外门弟子居住区附近，尤其是某些长老、执事的私人小药圃…可从来不缺偷鸡摸狗、或者彼此使绊子的事情！如果…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让某片灵田或者某个仇家的宝贝药草…莫名其妙地枯萎、死亡…而且查不出原因（因为“死土”毫无能量波动）…
这玩意儿…搞不好能卖出天价！尤其是在那些心怀鬼胎的人手里！
王小川的心脏，如同擂鼓般疯狂跳动起来！他看着深坑里那堆积如山、被罗盘净化后就能变成这种“死寂灰粉”的废料…这哪里是垃圾？这分明是一座巨大的、尚未开发的…“金山”啊！
然而，狂喜仅仅持续了数秒，就被冰冷的现实浇灭。
怎么卖？卖给谁？他现在是戴罪之身，被罚扫垃圾，一举一动都被赵乾的人盯着！而且这“死寂灰粉”效果如此霸道诡异，一旦暴露，第一个死的恐怕就是他自己！
怀璧其罪！
巨大的诱惑和致命的危机感交织在一起，让王小川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他死死攥着手里那点变得深沉的“死土”，眼神变幻不定。
就在这时，怀中的聚灵土罐再次传来震动！这一次，是小草传递来的清晰意念！不再是好奇或排斥，而是一种…强烈的、急切的渴望！
“饿！饿！石头！亮亮的！石头！”
意念比之前清晰了许多！指向性无比明确——木灵石！
王小川瞬间从“死寂灰粉”的巨大诱惑中惊醒！他最大的依仗和希望，还是怀里的这株神秘小草！提升它的实力，才是对抗赵乾的根本！
可是…木灵石…去哪弄？
他下意识地看向手中的“死土”，又看向深坑里堆积的废料。既然罗盘能从废料里提取出“死寂灰粉”这种诡异副产品…那它能不能…从更高级的废料里，提取出点别的？比如…蕴含木属性灵气的…碎渣？
这个念头如同魔咒，挥之不去！
接下来的几天，王小川清扫废料坑的行为变得更加“疯狂”和“深入”。
他不再满足于边缘地带，开始利用清扫的机会，借助罗盘的感应（罗盘对“毒性”强的区域反应更激烈），不断尝试靠近坑底那些颜色最深、气息最混乱的区域。每一次用扫帚或枯枝引导罗盘“净化”这些核心废料，都是一次冒险。高浓度的丹毒和混乱意念冲击着他的精神，罗盘在饱食之余，也时不时传来“消化不良”的轻微抗拒感。
但收获也是巨大的！
除了又积攒了一小撮“死寂灰粉”（被他用油纸小心包好藏起），更重要的是，在净化一块散发着浓郁腐败草木气息和土腥味的墨绿色巨大泥块时，罗盘在吞噬掉其核心的混乱能量后，竟然…吐出来一点东西！
那是在灰黑色气流收回的瞬间，一点米粒大小、黯淡无光、如同枯木碎屑般的褐色小颗粒，从气流末端掉落出来，混入了被净化后的普通灰粉里！
若非王小川精神力高度集中，时刻关注着罗盘的变化，几乎无法察觉！
他心脏狂跳，强忍着激动，不动声色地用枯枝将那点褐色碎屑从灰粉中拨弄出来，小心翼翼地捏在指尖。
入手微凉，质地坚硬，表面布满细密的、如同年轮般的木质纹理。虽然黯淡无光，几乎没有任何能量波动，但王小川怀中的土罐，却猛地传来小草清晰无比的、带着极度渴望的意念！
“要！要！这个！喜欢！”
是木属性灵材的碎片！而且是经过罗盘“提纯”、祛除了有害杂质后的“精华”！虽然极其微弱，但本质纯净！对小草来说，这比废料坑里逸散的微弱地气和乙木精华强太多了！
虽然只有米粒大小，但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突破！证明了罗盘具备“提纯”废料，分离出特定属性“精华”的能力！
【罗盘：吃垃圾，吐精华？我是回收站还是炼金炉？】
【小草：大佬！求投喂！】
【主播：技术路线验证成功！量产指日可待！】
王小川如同打了鸡血，开始在废料坑里疯狂“寻宝”。他专挑那些带着草木腐败气息的废料区域下手，引导罗盘进行“净化”和“提纯”。几天下来，收获寥寥，只又得到了两颗同样米粒大小、黯淡无光的褐色木屑。
显然，这种“精华”的产出率极低，而且对废料的“品质”要求很高。普通废料不行，必须是蕴含木属性灵材、且炼制失败后其精华未被完全破坏的特定废料。
哪里才有更多、更“高级”的木属性废料？
王小川的目光，再次不由自主地投向了那扇通往炼丹房的侧门。凝气散的残渣给了他巨大惊喜，那么…其他丹药呢？尤其是那些以木属性灵药为主材的丹药？比如…疗伤用的“回春散”？或者更高级的“青木丹”？
机会，似乎只有在那里！
这天下午，王小川正“尽职尽责”地在废料坑边缘磨洋工，实则用精神力仔细感应着坑底一块散发着微弱草木清气的区域，考虑着要不要冒险再下去一次。
“王小川！滚过来！”王胖子那熟悉的、如同破锣般的吼声再次响起！
王小川一个激灵，立刻丢下扫帚，小跑过去。
王胖子叉着腰站在侧门口，脸上带着一种看好戏的幸灾乐祸：“算你小子走运！不，是倒血霉了！里面‘青霖居’的柳师姐，炼一炉‘青木蕴灵液’又他娘的炼砸了！炸了半个小丹房！那地方现在比茅坑还脏！柳师姐发话了，让你立刻！马上！去给她清理干净！要是清理得不合她心意…”王胖子嘿嘿一笑，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你小子就等着喂后山的‘铁鳞猪’吧！”
青木蕴灵液？！炸炉了？！
王小川的心脏，瞬间停止了跳动！随即，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轰然炸开！
青木蕴灵液！这可是比凝气散高级得多的丹药！主材绝对是年份不低的木属性灵药！虽然炼砸了炸炉了…但其残留的废渣…对罗盘而言，简直是…仙酿！
巨大的狂喜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几乎要冲破他的天灵盖！他强行压下几乎要扭曲的表情，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惶恐而绝望：“王…王管事…柳师姐她…”
“少废话！赶紧滚进去！”王胖子不耐烦地一脚踹在他屁股上，“柳师姐在‘乙字三号’丹房！就在最里面！自己找死去吧！”
王小川被踹得一个趔趄，却顺势连滚带爬地冲进了炼丹房，直奔最深处！他的眼中，燃烧着名为“贪婪”和“希望”的火焰！
乙字三号丹房。
门虚掩着，一股比外面浓郁十倍、混杂着焦糊、草木清香、以及某种奇异腥甜味道的浓烟正从门缝里滚滚涌出。
王小川推开沉重的木门。
眼前的景象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不大的丹房内一片狼藉。中央一口精致的、刻满藤蔓花纹的青色小丹炉歪倒在地，炉盖不翼而飞，炉身上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地面上、墙壁上、甚至天花板上，都溅满了粘稠的、如同绿色鼻涕般的胶状物，散发着浓烈的草木腥甜气息和混乱的灵压。整个房间弥漫着呛人的烟雾，能见度极低。
一个穿着淡青色内门弟子服饰、身材窈窕的女子背影，正站在房间角落的阴影里，背对着门口，肩膀微微耸动，似乎在…低声啜泣？她身边的地面上，散落着几株焦黑的灵药残骸和一个破碎的玉瓶。
这就是…柳师姐？炸炉了在哭鼻子？
王小川没空多想。他的全部心神，都被地上那些粘稠的、散发着浓郁木属性气息和混乱灵压的绿色胶状废渣吸引了！这些…就是“青木蕴灵液”的残渣？这浓度！这气息！对罗盘来说，简直是饕餮盛宴！
发财了！
他强忍着激动，抄起门边备用的铁铲和灰斗（这里显然也常备清理工具），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大滩的绿色粘液，开始清理。
刚铲起一小块绿色胶状物，背后的罗盘就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发出了前所未有的、近乎咆哮的嗡鸣！强烈的渴望几乎要冲破布袋！
王小川不再犹豫，手腕极其隐蔽地一抖！
咻！
一道比之前粗壮数倍、颜色深得如同墨汁的灰黑色气流猛地射出！瞬间包裹住铁铲上的绿色胶状物！
这一次的“净化”过程明显不同！绿色的胶状物如同活物般剧烈地挣扎、扭曲！发出无声的嘶鸣！一股精纯而混乱的木属性灵力疯狂逸散！灰黑色气流如同贪婪的巨蟒，死死缠绕、吞噬！足足过了十几秒，那团绿色胶状物才彻底失去光泽，变成一滩粘稠的、散发着土腥味的灰色泥浆。
而罗盘传递来的满足感，如同火山爆发！王小川甚至感觉自己的精神都被这股强烈的反馈冲击得有些眩晕！同时，一股极其精纯、温和、充满勃勃生机的翠绿色光点，如同萤火虫般，从灰黑色气流收回的末端，悄然飘落！
不是之前那种黯淡的木屑！是光点！精纯的木属性灵气光点！虽然只有绿豆大小的一小缕，但其蕴含的生机和灵气浓度，远超之前那些木屑的总和！
【罗盘：嗝…大补！】
【小草：啊啊啊！好香！好香！给我给我！】
王小川狂喜！他不动声色地，用铁铲将那缕翠绿色光点连同灰色泥浆一起铲起，倒进灰斗。然后，继续清理下一块。
就在他沉浸在“净化”和“收获”的喜悦中，小心地清理着墙角一大滩绿色粘液时——
“你在干什么？”
一个清冷、带着一丝沙哑和哭腔的女声，突然自身后响起！
王小川的动作瞬间僵住！冷汗唰地一下浸透了后背！
他猛地回头。
只见那位一直背对着他、低声啜泣的柳师姐，不知何时已经转过身来。她脸上还带着泪痕，眼睛有些红肿，但此刻那双漂亮的杏眼里，却充满了惊疑和难以置信！她的目光，如同两把冰冷的锥子，死死地钉在王小川手中铁铲上…那铁铲的尖端，正残留着一丝尚未完全消散的、极其细微的灰黑色气流痕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