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玉茹那清冷中带着哭腔的质问，如同冰锥刺破空气，瞬间将王小川钉在原地！
他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在这一刻凝固了！冷汗像无数条冰冷的虫子，争先恐后地从毛孔里钻出来，瞬间浸透了破烂的粗布内衫。握着铁铲的手僵硬得如同铁铸，指尖冰凉，几乎要失去知觉。
被发现了！罗盘的灰黑色气流！那玩意儿根本不像什么正经法器该有的气息！
巨大的恐惧如同无形的巨手，死死扼住了他的喉咙！他甚至可以想象到下一秒，这位炸了炉、心情显然极度糟糕的内门柳师姐，会如何震怒地将他这个“身怀邪物”的外门杂役拿下！等待他的，绝对是比废料坑更可怕的地狱！
【主播危！！！】
【完了完了！人赃并获！】
【祖传法器这个借口还来得及吗？在线等，急！】
电光石火间，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恐惧！王小川猛地转过身，脸上瞬间堆满了极度惶恐、茫然和不知所措的表情，身体甚至配合着微微颤抖起来。他的目光快速扫过柳玉茹那张犹带泪痕、却已布满惊疑和审视的俏脸，最后“惶恐”地落在自己手中的铁铲上。
“柳…柳师姐！弟子…弟子该死！”王小川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哭腔和颤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膝盖砸在冰冷、粘腻的地板上，溅起点点绿色的粘液，“弟子…弟子只是在清理废渣…笨手笨脚…惊扰了师姐清修…弟子罪该万死！”他一边说，一边咚咚地磕头，姿态卑微到了尘埃里，完美演绎了一个被内门师姐威严吓破胆的外门杂役。
他绝口不提那灰黑色气流！只强调自己在“清理”！试图将柳玉茹看到的“异象”模糊化！
柳玉茹显然不吃这一套。她秀眉紧蹙，杏眼中的惊疑并未消散，反而因为王小川这过度的“惶恐”表演，增添了几分锐利。她莲步轻移，避开地上大滩的绿色粘液，走到距离王小川几步远的地方停下。那股清冷中带着草木药香的气息混合着爆炸后的焦糊味，给王小川带来了巨大的压迫感。
“抬起头来！”柳玉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王小川身体一颤，停止了磕头，却依旧低着头，肩膀缩着，一副鹌鹑样。
“我叫你抬起头！”柳玉茹的声音冷了几分。
王小川这才“战战兢兢”地抬起头，眼神躲闪，不敢与柳玉茹对视，脸上混杂着污泥、汗水和刻意挤出的恐惧。
柳玉茹的目光如同探照灯，在他脸上、身上仔细扫过。那件沾满污秽、被汗水湿透的破烂外门弟子服，焦黑的左手掌心（火灵石灼伤），还有那因为过度紧张而微微抽搐的嘴角…都落在她眼里。最后，她的目光定格在王小川背后那个鼓鼓囊囊、毫不起眼的破布袋上。
“你刚才…手里那铁铲上，是什么东西？”柳玉茹的声音很轻，却字字如刀，“那道灰黑色的…气息？”
来了！最致命的问题！
王小川的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他强迫自己保持那副惶恐绝望的表情，脑子里却如同风车般疯狂转动！否认？对方亲眼所见！承认是邪物？死路一条！唯一的生路…只有那个临时编造的、看似最荒诞的借口！
“灰…灰黑色的气息？”王小川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脸上露出极度的茫然和困惑，仿佛完全听不懂柳玉茹在说什么，“弟子…弟子不知道啊！弟子…弟子只是用铲子铲这些脏东西…”他指了指地上的绿色粘液，“铲…铲得用力了些…可能…可能是铲子磨出来的灰？或者…或者是这废渣里冒出来的黑烟？弟子…弟子真的没看清啊！”他语无伦次，眼神惊恐地四处乱瞟，完美地诠释了一个被吓傻的底层杂役形象。
“灰？烟？”柳玉茹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显然不信，“我柳玉茹虽然炸了炉，但眼睛还没瞎！那道气息阴冷诡异，绝非寻常！说！你背后布袋里，藏了什么？！”她踏前一步，气势陡增！属于内门弟子的灵压如同无形的潮水，朝着王小川压迫而来！
王小川被这股灵压压得呼吸一窒，脸色更加苍白。他知道，再装傻充愣下去，对方绝对会直接动手搜查！一旦搜出那个邪门罗盘，什么都完了！
拼了！
“布袋？！”王小川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一把将背后的破布袋死死抱在怀里，脸上瞬间布满了巨大的惊恐和…一种近乎病态的守护欲！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哭腔和一种绝望的疯狂：“不！不行！师姐！这个…这个不能给你看！这是我爷爷…我爷爷留给我的！是…是祖传的！唯一的东西了！”
他死死抱着布袋，身体蜷缩起来，仿佛护崽的母兽，眼神里充满了偏执和哀求：“爷爷临死前说…说这东西能辟邪…能…能保命…虽然…虽然有时候会冒点黑气…吓唬吓唬不干净的东西…但…但它真的是祖传的宝贝啊！师姐！求求您！别拿走它！这是弟子唯一的念想了！”他涕泪横流，情真意切，将“身怀祖传邪物但自己懵懂无知”的可怜虫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主播：奥斯卡欠我一座终身成就奖！】
【这演技！声泪俱下！闻者伤心！】
【核心：咬死“祖传”、“辟邪”、“不懂”、“唯一念想”！】
“祖传？辟邪？冒黑气？”柳玉茹秀眉蹙得更紧，眼中的审视和疑惑并未散去，但那份冰冷的杀意似乎被王小川这“情真意切”的哭诉冲淡了一丝。尤其是看到王小川死死抱着那个破布袋，如同抱着命根子般的绝望姿态，让她产生了一种荒谬感——这小子，难道真以为那是个宝贝？
她盯着那个破布袋。袋子很旧，粗麻布缝制，针脚粗糙，确实像是穷苦人家的东西。隔着布袋，她只能隐约感觉到一股极其微弱、时隐时现的阴冷晦涩气息，并不算特别强大或邪恶，反而有种…被什么东西压抑、束缚着的感觉？
难道…真是某种乡下愚民供奉的、带着点不干净气息的“祖传法器”？被这小子当成了宝贝？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嗡…”
王小川怀里的聚灵土罐，突然传来一阵极其清晰、带着强烈渴望的震动！紧接着，一股清新无比、充满勃勃生机的气息，如同初春破土的新芽，顽强地穿透了王小川破烂的衣衫和布袋的阻隔，弥漫开来！这股生机气息虽然微弱，却精纯无比，与丹房内残留的草木清香遥相呼应，甚至…隐隐有驱散周围混乱焦糊气息的趋势！
“嗯？！”柳玉茹敏锐无比地捕捉到了这股奇异的生机！她身为丹修，对草木灵气和生命气息的感知远超常人！这股精纯的生机，绝非普通灵植所能拥有！其本源之纯粹，甚至让她感到一丝心惊！
她的目光瞬间从那个破布袋上移开，死死锁定在王小川紧紧抱着的、另一个同样鼓起的胸口位置！
“你怀里…又是什么东西？！”柳玉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疑和…渴望！那股生机，让她炸炉后烦躁的心绪都为之一清！
王小川也被怀中土罐的突然“暴露”吓了一跳！他下意识地更紧地捂住胸口，脸上惊恐更甚：“没…没什么！是…是弟子捡的一个破罐子…里面…里面装了点土…种了点野草…”他语无伦次地解释，试图掩盖。
然而，他越是这样遮掩，柳玉茹眼中的光芒就越盛！那股精纯的生机骗不了人！普通的野草？绝不可能！
柳玉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眼前这个外门杂役，浑身透着古怪！背后布袋里有阴冷“祖传法器”，怀里却藏着蕴含精纯生机的神秘灵植？这组合…太诡异了！
她的目光在王小川惊恐的脸上、怀中的土罐、背后的布袋上来回扫视。一个大胆的、近乎荒谬的念头，如同野草般在她心中疯长——这古怪的小子，还有他那两件更古怪的“宝贝”…会不会…和自己屡次失败的炼丹有关？
她炸炉，是因为青木蕴灵液的核心灵药“雾心藤”的药性始终无法完美融合，导致灵力冲突！而融合的关键，在于剔除灵药中蕴含的那一丝顽固的“地脉阴浊之气”！
她之前尝试过各种提纯手法，甚至请教师傅，都收效甚微。那阴浊之气如同跗骨之蛆，极难祛除干净！
但…如果…如果这小子那个能“冒黑气”的“祖传法器”…真能“辟邪”…或者说…能吸收、祛除那些“不干净”的东西？比如…灵药里的阴浊之气？
这个念头一起，柳玉茹的心跳骤然加速！虽然听起来匪夷所思，但眼前这小子本身就够邪门！而且，那股精纯的生机气息做不了假！能滋养出如此生机灵植的土壤…或许也有独到之处？
赌一把！
柳玉茹眼中的锐利和审视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带着强烈探究欲的光芒。她看着依旧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王小川，忽然展颜一笑。
这一笑，如同冰雪初融，春花绽放，瞬间驱散了丹房内压抑的气氛。但落在王小川眼里，却比刚才的冷脸更让他毛骨悚然！
“好了，起来吧。”柳玉茹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清冷，却少了几分压迫，多了几分…难以捉摸的意味，“看在你也是无心之失，又身世可怜的份上…刚才的事，本师姐可以不追究。”
王小川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愕然。不追究了？就这么…算了？
“不过…”柳玉茹话锋一转，美目流转，看向一片狼藉的丹房，“我这丹房被你…嗯…清理得…也还算凑合。这样吧，这烂摊子，就交给你彻底收拾干净。”她指了指地上的狼藉，“不只是这些废渣，墙壁上、天花板上溅到的，都得给我弄干净！一点痕迹都不能留！”
王小川一愣，随即心中狂喜！这是…过关了？还给了继续“工作”的机会？他连忙磕头如捣蒜：“谢师姐开恩！谢师姐开恩！弟子一定清理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嗯。”柳玉茹淡淡应了一声，莲步轻移，走到房间内唯一还算完好的一个石凳前，优雅地坐了下来。她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好整以暇地从储物袋里取出一个精致的玉壶和一个白玉杯，自顾自地倒了一杯清茶，慢悠悠地品了起来。目光，却如同无形的丝线，始终若有若无地缠绕在王小川身上。
【？？？柳师姐不走了？】
【这是…监工？还是…观察？】
【主播小心！她在钓鱼执法！】
王小川刚刚放下的心，瞬间又提到了嗓子眼！这位柳师姐，显然没完全相信他！留在这里，就是最大的监视和试探！她要看！看他怎么“清理”！尤其是…还会不会出现那“灰黑色的气息”！
压力如山！
但这也是机会！唯一的生机，就是利用这个机会，证明自己的“价值”！证明那个“祖传法器”的“辟邪”能力，对她有用！
王小川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他重新拿起铁铲和灰斗，开始更加“小心翼翼”地清理起来。动作依旧笨拙，甚至故意弄出些声响，显得手忙脚乱。
当铁铲再次铲起一块粘稠的绿色胶状物时，他明显感觉到背后柳玉茹的目光锐利了几分！他心中发狠，意念再次锁定罗盘，在心中无声下令：“吸！但要慢！要‘自然’！”
这一次，灰黑色气流的出现极其“艰难”和“微弱”！
只见王小川握着铁铲的手似乎因为用力过猛而微微颤抖，铲子上的绿色粘液也“不听话”地晃动起来。就在这晃动中，一丝极其细微、若有若无、淡得几乎看不清的灰黑色气流，如同袅袅青烟，极其“自然”地从铁铲与粘液接触的缝隙中“溢散”出来，盘旋了不到半秒，就“消散”在空气中。
而那块绿色粘液，颜色似乎…黯淡了极其细微的一丝？不仔细看根本察觉不到！
整个过程，充满了“巧合”、“费力”和“效果微弱”的感觉！仿佛那“祖传法器”的“辟邪”能力时灵时不灵，而且效果极其有限！
【主播：演技巅峰！细节拉满！】
【罗盘：配合演出，收放自如！影帝级法器！】
王小川“毫无察觉”地继续干活，甚至因为“清理不干净”而懊恼地叹了口气，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
石凳上，柳玉茹端着茶杯的手，微微顿了一下。她秀眉微蹙，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更多的是…疑惑和不解。
刚才那丝灰黑色气流…太微弱了！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而且出现得毫无规律，效果也微乎其微…这和她预想中能解决“阴浊之气”的法器相差甚远！
难道…自己猜错了？那玩意儿就是个没啥大用的破烂？
她看着王小川笨拙地清理着墙壁上干涸的绿色污渍，动作粗鲁，效率低下，眉头越皱越紧。就在她几乎要失去耐心，准备起身离开时——
王小川在清理墙角一块特别顽固的污渍时，“不小心”用铁铲刮蹭到了墙角石缝里一株侥幸未被爆炸波及的、蔫头耷脑的普通止血草。
就在铲尖触碰到止血草叶片的瞬间！
嗡！
王小川怀里的聚灵土罐猛地一震！一股精纯温和的生机气息，如同无形的涟漪，顺着王小川的身体和铁铲，极其微弱地传递过去，拂过那株止血草！
奇迹发生了！
那株原本因为丹毒侵蚀和爆炸冲击而叶片枯黄、奄奄一息的止血草，在接触到这股生机的刹那，枯黄的叶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一丝微弱的绿意！虽然依旧蔫蔫的，但那股垂死的衰败气息，明显被驱散了一丝！仿佛久旱逢甘霖！
这变化极其细微！若非柳玉茹一直全神贯注地盯着王小川和他周围的动静，几乎无法察觉！
柳玉茹端着茶杯的手，猛地一颤！几滴滚烫的茶水溅落在她白皙的手背上，她都恍若未觉！她的眼睛死死盯着那株泛起一丝绿意的止血草，瞳孔因为极度的震惊和狂喜而骤然收缩！
生机！精纯无比的木行生机！能滋养灵植、驱散丹毒侵蚀的生机！
源头…就是这小子怀里的东西！
她瞬间明白了！那股让她心动的精纯生机，并非来自什么土壤！而是来自那株被种在罐子里的…神秘灵植本身！
柳玉茹的心跳，如同密集的鼓点！一个更加清晰、更加诱人的计划在她脑中瞬间成型！
她放下茶杯，缓缓站起身。清冷的脸上，第一次对王小川露出了一个堪称“温和”的笑容，只是那笑容深处，隐藏着不容置疑的掌控欲。
“王小川。”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奇异的蛊惑。
王小川“茫然”地停下动作，转过身，脸上还沾着绿色的污渍，看起来狼狈又愚蠢。
“你…想不想知道，你怀里那株‘野草’…到底是什么？”柳玉茹的声音如同羽毛，轻轻撩拨着王小川紧绷的神经，“还有…你背后那件‘祖传’的法器…它真正的用处？”
王小川的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他知道，最关键的时刻，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