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血脉奔涌·守护本能

死神的镰刀悬在颈侧,每一秒都漫长得像一个世纪。林羽星握着那支救命的橙色EpiPen(肾上腺素笔),指尖冰冷到麻木,颤抖得几乎握不稳!璟曜小小的身体在她怀里越来越沉,青紫色的嘴唇无声翕动,像离水的鱼,微弱的呼吸仿佛下一秒就要断绝!

“宝宝…撑住!”她喉咙哽着血块般的呜咽,赤脚疯魔般抱着孩子冲向玄关。湿透的浴袍黏在身上如同冰甲,冰凉的地板透过脚心直刺骨髓。绝望像黑洞吞噬理智——救护车何时能到?!电梯下到几楼?!她的璟曜等不起!

“开门!!”她嘶吼着,手指痉挛地去抓冰冷的电子锁,泪水决堤般模糊视线。

就在这时——

“吱——嘎——!!!”

一阵尖锐到撕裂夜空的轮胎摩擦声在公寓楼下的街道上骤然炸响!如同濒死的猛兽发出最后的咆哮!

一辆庞大的黑色劳斯莱斯幻影,如同挣脱地狱的幽灵战车,以近乎失控的姿态从夜幕中咆哮着冲出,带着刺鼻的橡胶焦糊味,一个近乎九十度的甩尾漂移,轮胎摩擦着路面迸射出刺眼的火星!车身在巨大的惯性下剧烈扭动,最终以毫厘之差,险之又险地横拦在林羽星所在的公寓单元门口!

“砰!”

驾驶座车门被一股狂暴的力量从内向外猛地踹开!

顾延南的身影如同出膛的炮弹,从车里冲了出来!

他身上甚至还穿着白天那套沾染着咖啡渍(前日办公室自残留下的)和褶皱的定制西装,头发凌乱,眼底是连日未眠沉淀下的深重青黑和一种近乎野兽般的赤红!DNA报告带来的滔天巨浪、当庭质问后的暴怒无力、以及某种难以言喻、鬼使神差般驱使着他深更半夜将车开到这里的混乱执念……这一切,都在他冲下车的瞬间,被眼前所见彻底焚毁!

路灯惨白的光线下,他看到了单元门口那个单薄到摇摇欲坠的身影——

林羽星赤着脚、湿发凌乱地贴在惨白的脸颊上,只裹着一件被水浸透、勾勒出身体绝望轮廓的浴袍。她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小小的身体……那个孩子!

顾延南的瞳孔在看清的刹那,骤然缩成针尖!随即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巨震!

璟曜!他全身覆盖着可怕的红斑!小脸青紫!嘴唇发绀!身体在微弱地抽搐,四肢软软地垂落,像一个……没有生命的破布娃娃!林羽星脸上纵横的泪水和眼中那种毁天灭地的绝望,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狠狠刺穿了他所有的混乱、愤怒与猜忌!

血脉深处某种从未被唤醒的、原始而狂暴的东西,轰然炸开!

那是他的儿子!他顾延南正在他眼前眼睁睁死去的儿子!

“上——车——!!!”

一声裹挟着雷霆之怒、撕裂喉咙般的狂吼,如同飓风般从顾延南胸腔里炸出!那声音里没有质问、没有算计、没有商界巨鳄的从容,只有最纯粹的、濒临崩溃的野兽本能!他甚至没有看林羽星,那双赤红的眼睛只死死盯着她怀中那个生命正在飞速流逝的小小身躯!

林羽星在惊骇与绝望的极点,几乎是出于母兽保护幼崽的绝望本能,没有任何犹豫!她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用尽全身力气抱着璟曜,朝着那洞开的车门扑去!

顾延南在她钻入后座的瞬间,已经如同旋风般卷回了驾驶座!

“砰!” 车门关上,引擎发出狂暴的嘶吼!

“安全带!抱紧他!” 顾延南头也没回,声音嘶哑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血的腥气。他油门猛地一踩到底!

轰!!

顶级豪车如同被注入狂暴灵魂的钢铁巨兽,瞬间飙射出去!

深夜的城市街道,成了亡命的赛道!红绿灯失去了所有意义!黑色的幻影像一道撕裂长夜的闪电,以远超极限的速度疯狂穿梭!刺耳的警笛声(电子规避系统的模拟报警)被车内狂暴的引擎轰鸣彻底掩盖!窗外的霓虹和车流化作扭曲的光带,极速倒退!

顾延南紧握着方向盘的手背青筋虬结,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掌心的伤口因紧握方向盘而再次崩裂,血丝浸湿了黑色真皮方向盘套。他牙关紧咬,下颌线绷得像一块生铁,每一次呼吸都沉重如拉风箱。那双死死盯住前方的赤红眼眸里,所有的傲慢、算计、权衡,早已被彻底焚毁,只剩下最纯粹、最原始的疯狂——冲!再快一点!救他!救儿子!

路口,横向绿灯亮起,车流即将启动。

“让开——!!!” 顾延南目眦欲裂,狂按喇叭(顶级豪车的喇叭声如同巨兽咆哮),同时将油门踩穿地板!幻影发出痛苦的嗡鸣,在横向车流即将合拢的零点零一秒,如同鬼魅般擦着一辆大巴的车头惊险掠过!轮胎摩擦地面冒起白烟!

“咳咳……呃……”后座传来璟曜一声微弱到几不可闻的呛咳,随即彻底没了声息!他的小身体软了下去,连微弱的抽搐都停止了!

“璟曜——!!” 林羽星发出一声凄厉到灵魂破碎的尖叫,泪如泉涌,拼命按着顾延南之前吼的那句“按一下那个东西!”(她听清了EpiPen的指示),用尽最后一丝意志力,颤抖着掀开璟曜的睡衣,将那支救命的橙色笔管狠狠扎进他大腿外侧肌肉!

噗! 轻微的注射声响起。

而几乎同时,车已如同失控的炮弹,狂飙至儿童医院急诊大门前!

“吱——!!!”刺耳的急刹!幻影的四轮几乎锁死,在地上拖出四道焦黑的长痕,带着刺鼻的烟雾堪堪停住!

“医生!救命——!!!”顾延南踹开车门,嘶哑咆哮!他看也没看瘫软在副驾、几近虚脱的林羽星,如同最敏捷的猎豹扑向后座,用极致的、近乎粗鲁又小心翼翼的力量,一把将璟曜从她冰凉僵硬的怀里“夺”了过来!他像抱着世界上最脆弱的珍宝,大步冲向急诊室的大门!平日里一丝不苟的仪态荡然无存,西装外套敞开,衬衫领口扯开,赤红的双眼和凌乱的头发如同穷途末路的狂徒!

“我儿子!急性过敏!喉头水肿!刚用过肾上腺素!快——!!” 他的声音如同受伤野兽最后的咆哮,震得整个急诊大厅仿佛都在颤抖!所有目光瞬间聚焦在他和他怀里那生死不知、如同瓷娃娃般的璟曜身上。

医护人员训练有素,推着担架车如同离弦之箭冲来!

璟曜小小的、瘫软无力的身体被迅速转移到移动病床上,蓝色的急救灯刺眼亮起,医护人员推着车,如同奔向与死神赛跑的战场,风一般卷入了通往急救室的通道!

身影消失在门内。

沉重的急救室大门轰然关闭,红灯亮起,像两团凝血悬在头顶。

**嗡——**

引擎的轰鸣终于停止,死寂降临。

冰冷的医院长廊,惨白的灯光倾泻而下。消毒水的味道冰冷刺鼻。

林羽星靠着冰凉刺骨的墙壁,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的骨头,缓缓滑坐在地。湿透的浴袍黏在身上,冰冷入骨,她却感觉不到任何温度。她的双手紧紧环抱着膝盖,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恐惧像冰冷的藤蔓,死死缠绕着她的心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沫般的腥气。泪水早已流干,只剩下空洞死寂的眼眸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象征着生死的急救门。

距离她几步之外,顾延南像一头被彻底激怒又困在笼中的凶兽。他再也无法在椅子上停留一秒!他猛地站起身,赤红的双目死死盯着那扇门,开始沿着狭窄的长廊疯狂地来回踱步!步伐沉重、狂躁、毫无章法!

砰!砰!砰!他的拳头紧握,骨节因为用力而发出令人牙酸的轻响。每一次拳头无意识地砸在冰冷的、贴着医院宣传画的墙壁上,都在那白墙上留下一个沾着暗红色血迹(手心伤口崩裂)的印子!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只有胸膛里那股足以焚毁一切的滔天怒火和冰封骨髓的巨大恐惧在疯狂撕扯!

唐嫣然那张温婉伪善的脸,此刻在他脑海中扭曲成最恶毒的蛇蝎!买通保姆?下毒?对璟曜?!那个五岁的、流着他的血的孩子?!她怎么敢?! 一股暴戾的杀意如同岩浆,从他猩红的眼底轰然爆发!几乎要冲破他残存的理智!如果璟曜有任何闪失……他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撕碎她!把那个贱人挫骨扬灰!

然而,杀意之外,是更深的、几乎将他淹没窒息的恐惧——那道紧闭的门后,是他的儿子!是他刚刚得知存在,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一眼的儿子!他那么小,那么脆弱,此刻生死未卜!恐惧扼住了他的咽喉,让他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

他猛地停下脚步,身体前倾,额头狠狠抵在冰冷刺骨的急救室金属门上!冰冷的触感也无法熄灭他眼中灼烧的痛苦、恐惧与毁灭一切的凶光!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发出压抑到极致的、如同负伤野兽般的沉重粗喘。

不远处,蜷缩在墙角的林羽星,空洞的目光穿过朦胧的泪雾,落在那个男人濒临疯狂的身影上。

看着他像最原始的野兽般绝望地踱步,看着他砸在墙上的、染血的拳头,看着他将头抵在冰冷的急救室门上,身体因痛苦和恐惧而剧烈颤抖……这一幕如此陌生,如此疯狂,如此……真实。

一丝极其微弱、却又无法忽视的震动,如同初春冰面上猝然出现的裂痕,悄然出现在她那座用五年恨意和冰甲筑成的、坚不可摧的心墙深处。

冰与火在死寂的长廊里无声对峙。一个蜷缩在冰冷的地狱边缘祈祷,一个在烈焰焚身的炼狱中咆哮。那道紧闭的大门,隔绝了生死,也即将连通两条本应势同水火的河流。业火焚城,血脉奔涌的守护本能之下,是更汹涌的复仇暗流在疯狂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