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时三刻，将军府的垂花门前，谢婉婷抱着胳膊直跺脚，腰间绣春刀随着动作晃出轻响。小桃远远看见她，赶紧往回跑：“大少爷，谢姑娘又来了，手里还拎着个风筝！”
林非丹正躺在葡萄架下的摇椅上，用仙界「懒人咒」让葡萄自动剥皮掉进嘴里，闻言挑眉：“风筝？她不是说再也不学仙术了吗？”
话音未落，谢婉婷已经闯了进来，把手里的凤凰风筝往桌上一摔：“林非丹！你昨天在聚贤楼用的那招，能让鸽子变成纸条的，到底怎么弄的？快教我！”
林非丹看着她气呼呼的模样，故意逗她：“谢姑娘不是说‘谁要学妖术’吗？”
“此一时彼一时！”谢婉婷瞪他，“本姑娘昨天回家想了一宿，万一再遇到林刃那种小人，没点手段怎么行？”
“行，想学可以。”林非丹坐起来，随手摘了片葡萄叶，“先学基础咒，比如定身咒——念‘定彼身’，就能定住别人。”
“就这么简单？”谢婉婷挑眉，伸手抢过葡萄叶，“我试试！”
“哎别——”林非丹话没说完，就听见谢婉婷大声念道：“定己身！”
下一秒，谢婉婷像被施了定身法，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纹丝不动的手。林非丹憋笑：“我刚要说，‘彼’是别人，‘己’是自己……”
“林、非、丹！”谢婉婷从牙缝里挤出名字，“还不快解开！”
“好好好，逗你玩呢。”林非丹挥袖解除咒语，“重来一次，看好了——定彼身！”
话音刚落，旁边的石桌突然定在半空，桌上的茶盏悬在边缘摇摇欲坠。谢婉婷惊呼一声，伸手去扶，却见林非丹又念了句“解”，石桌“砰”地落回原地，茶盏里的水竟一滴未洒。
“厉害啊！”谢婉婷眼里闪过惊喜，“快教我！”
接下来半个时辰，林非丹手把手教她掐诀、念咒，终于在谢婉婷第N次把自己定住后，她成功定住了院中的石狮子。
“太棒了！”她兴奋地拍手，“ next……咳，下一个教什么？”
林非丹挑眉：“变形术如何？能把人变成其他模样，查案时好用。”
“好！”谢婉婷跃跃欲试，“把我变成你这样！”
“男女有别，变个稳妥点的。”林非丹掏出「变形符」，“你想变成什么？”
谢婉婷眼珠一转：“变成西街卖糖葫芦的王婆！我昨天看见她的糖葫芦车被混混抢了，正好去教训他们！”
“行，听你的。”林非丹将符纸往她头上一贴，默念口诀，只见谢婉婷瞬间变成个满脸皱纹的老太太，还拄着根拐杖。
“走！”谢婉婷一瘸一拐地往外走，“去西街！”
两人刚到西街，就看见三个混混正围着糖葫芦车啃糖葫芦，王婆蹲在地上哭。谢婉婷气得拐杖直敲地：“你们这些小兔崽子！光天化日之下抢东西！”
混混们抬头一看，见是个老太太，顿时乐了：“老太太，不想挨揍就滚远点！”
“我让你们滚！”谢婉婷挥起拐杖，却因身高不够，只打到混混的膝盖。林非丹憋着笑，悄悄往混混脚下贴了张「滑溜符」，三人瞬间摔了个四脚朝天。
“有鬼啊！”混混们连滚带爬地跑了。谢婉婷扶着王婆站起来，刚想说话，突然发现自己的声音还是少女音——变形术没变声线！
王婆瞪大了眼睛：“你、你是……”
“快走！”林非丹拽着她躲进巷子，“变形术时效过了一半，得赶紧回去。”
谁料刚拐过街角，就看见一队官兵押着辆马车经过，马车缝隙里露出半块锦缎，上面绣着龙纹。林非丹眼神一凛——这是皇家御用的云锦，怎么会出现在民间马车上？
“跟上看看。”他拽着谢婉婷躲在粮车后面，用神识往马车上一扫，竟发现车厢里藏着好几件龙袍，边角处绣着礼部侍郎的私章。
“这是要谋反啊。”谢婉婷压低声音，“怎么办？”
“先跟着去侍郎府，再做打算。”林非丹掏出两张变形符，“这次变严实点，你变车夫，我变跟班。”
谢婉婷接过符纸，刚贴上额头，突然想起什么：“上次变胖丫鬟时，你是不是故意让我傻笑？”
“哪能呢。”林非丹笑着把她推上马车，“这次保准正常。”
话音未落，两人瞬间变了模样——谢婉婷变成了五大三粗的车夫，浓眉大眼，下巴上还长着络腮胡；林非丹则变成个瘦高个跟班，耷拉着眼皮像没睡醒。
“林非丹！”谢婉婷想瞪他，却发现自己嘴都合不上，“你把我变成男人了？！”
“嘘，车夫就得这样。”林非丹强忍笑意，“驾！”
马车晃晃悠悠跟着前面的队伍，来到礼部侍郎府后门。谢婉婷看着门上的铜环，突然觉得嗓子发痒，忍不住咳嗽两声——竟咳出了粗犷的男声。
“忍住别说话。”林非丹小声提醒，“我去探探情况，你在这儿等着。”
他绕到府墙根，用神识找到库房位置，刚想翻墙而入，就听见墙角传来两个小厮的对话：“林二公子真是厉害，竟从将军府偷出龙袍，这下林震山必死无疑！”
“嘘！小点声，侍郎大人说了，等今晚子时，就把龙袍放进将军府库房……”
林非丹皱眉——原来这是林刃和侍郎设的局，想诬陷将军府私藏龙袍。他悄悄回到马车旁，对谢婉婷比了个手势，两人驾着车迅速离开。
“现在怎么办？”谢婉婷压低声音，粗哑的嗓音听起来像破锣。
“将计就计。”林非丹掏出「移形换影符」，“咱们先把龙袍转移到侍郎府的夹壁墙里，再让婉婷你以尚书府名义宴请百官，当众揭穿他们。”
“我？宴请百官？”谢婉婷差点咬到舌头，“我爹都没办过这么大的宴席！”
“放心，有我呢。”林非丹拍了拍她肩膀，“不过你得先变回原样——这络腮胡看着太扎眼了。”
他挥袖撤去变形术，谢婉婷刚恢复女儿身，就见街角的绸缎庄老板盯着她看，眼神里满是疑惑。
“别看了，快走！”她瞪了老板一眼，转头却见林非丹捂着嘴笑个不停，“笑什么笑！都怪你！”
“好好好，我的错。”林非丹强忍住笑，“今晚戌时，你去尚书府准备宴席，我去侍郎府动手。记得让厨房多做点肘子，我饿了。”
谢婉婷翻了个白眼：“没正形！”话虽这么说，心里却莫名踏实——有这仙人在，好像什么麻烦都能解决。
回到将军府，林非丹先去看望柳姨娘，陪她吃了两块桂花糖糕，这才趁夜潜入礼部侍郎府。他用神识避开巡逻护卫，找到库房，刚要贴移形换影符，突然听见隔壁传来女子哭声：“老爷，林二公子说事成之后会娶我……”
“娶你？他不过是利用你！”侍郎的声音里带着不耐，“等扳倒将军府，有的是美人儿送上门……”
林非丹挑眉，悄悄往门缝里塞了张「听墙根符」，顿时把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原来侍郎的小妾竟是林刃的相好，两人合谋偷龙袍，想借此上位。
“有意思。”林非丹喃喃自语，“等明天宴席上，可有好戏看了。”
他不再耽搁，迅速贴上符纸，只见库房里的龙袍瞬间消失，转而出现在侍郎府的夹壁墙里。做完这一切，他伸了个懒腰，突然想起谢婉婷说的肘子——也不知道尚书府的厨房有没有仙界的「速成炉」，能让肘子瞬间酥烂。
戌时三刻，尚书府灯火通明，谢婉婷穿着一身月白襦裙，站在正厅门口迎客，手里却攥着林非丹给的「镇定符」——她还是第一次办这么大的宴席，手心都出汗了。
“谢姑娘别紧张。”林非丹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手里端着盘肘子，“吃口肉，壮壮胆。”
“都什么时候了，还吃！”谢婉婷瞪他，却还是接过肘子咬了一口，“一会儿侍郎来了，怎么让他露出马脚？”
“放心，我在他酒杯里下了‘显影粉’，只要他提起龙袍，酒杯就会发光。”林非丹擦了擦嘴，“对了，一会儿你记得站远点，免得被波及。”
“波及？什么波及？”
“天机不可泄露。”林非丹笑着往厅里走，“来了，侍郎到了。”
礼部侍郎带着小妾进门，看见谢婉婷时愣了愣——他原以为尚书府会派谢老爷出面，没想到是个丫头。
“谢姑娘设宴，不知有何贵干？”侍郎坐下后，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谢婉婷刚要开口，就见林非丹冲她使眼色。她会意，故意说：“今日请各位大人来，是想聊聊龙袍的事……”
话音未落，侍郎的酒杯突然发出蓝光，吓得他手一抖，酒洒了一身。小妾见状，赶紧起身擦拭，却不小心露出袖口的龙袍线头——正是林非丹昨晚在库房看见的云锦。
“这、这是怎么回事？”侍郎脸色惨白。
林非丹趁机站起身，从怀里掏出「显影术」卷轴，往墙上一投，顿时显出侍郎府夹壁墙里的龙袍影像，旁边还站着他的小妾。
“礼部侍郎私藏龙袍，意图谋反，人证物证俱在。”林非丹朗声道，“谢姑娘，该报官了吧？”
侍郎瞪大了眼睛，转头看向小妾：“你、你竟然敢背叛我！”
小妾吓得跪下哭号：“老爷，是林二公子逼我的……”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马蹄声，是官府的人到了。侍郎想跑，却被谢婉婷一脚绊倒，趴在地上直哼哼。
“林非丹，你早就算计好了吧？”谢婉婷低声问。
“略施小计而已。”林非丹笑了笑，“不过现在有个麻烦——变形术的符纸用完了，得回将军府取。”
“我跟你一起去。”谢婉婷下意识说，说完才觉得不妥，耳尖微微发红。
林非丹却没注意，点头道：“走，骑我的追风马，半个时辰就到。”
两人骑马出了尚书府，月光洒在青石板路上，像铺了层碎银。谢婉婷看着前面林非丹的背影，突然想起白天变车夫时，他忍住笑的模样——这人啊，看着吊儿郎当，心里却比谁都清楚。
“对了，明天带你去看样东西。”林非丹转头说，“保准你喜欢。”
“什么东西？”
“暂时保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谢婉婷撇嘴：“不说拉倒，谁稀罕……”话没说完，就见林非丹突然加速，马蹄扬起的风卷着落叶扑在她脸上。
“林非丹！你故意的！”她笑着策马追上去，月光下，两人的影子越拉越长，像两株并蒂生长的树。
回到将军府，林非丹刚进书房，就听见窗外传来“扑棱棱”的声音，一只信鸽落在窗台上，脚上绑着太上老君的纸条：“臭小子，忘忧露的事查到了，速回天庭！”
他皱眉——仙界的事还没解决，怎么偏偏这时候催？刚想扯下纸条，就听见谢婉婷在门外问：“找到了吗？”
“来了。”林非丹把纸条塞进袖子，拿起变形符走出去，“明天去城西的破庙，那里有我藏的宝贝。”
“破庙能有什么宝贝？”谢婉婷挑眉。
“去了就知道了。”林非丹笑着吹了声口哨，追风马从马厩里跑出来，“早点睡，明天别迟到。”
谢婉婷看着他骑马远去的背影，突然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在轻轻晃动，像春天的柳枝，扫过平静的湖面。她摸了摸发烫的脸颊，暗自嘀咕：“林非丹啊林非丹，你到底是哪路神仙？”
（第四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