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的雾气还没散，林非丹蹲在将军府后园的老槐树下，手里攥着半片带血的衣角——这是昨晚在墙角发现的，布料上绣着敌国特有的云纹。他用神识往树根处一扫，竟发现地下有空心，隐隐传来铁器摩擦声。
“果然有密道。”他喃喃自语，刚想招呼小桃去叫谢婉婷，就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谁？”
“是我！”谢婉婷从假山后钻出来，手里拎着个油纸包，“猜你没吃早饭，给你带了桂花糖糕。”
林非丹挑眉：“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你昨天说‘破庙有宝贝’，我猜你肯定先在府里找线索。”谢婉婷递过糖糕，突然看见他手里的衣角，“这是……”
“敌国细作的东西。”林非丹指了指老槐树，“底下有密道，直通林震山的书房。”
谢婉婷眼睛一亮：“那还等什么？下去看看！”
“先别急。”林非丹掏出「穿墙符」，“这符能让咱们隐身半个时辰，但你得紧跟着我，千万别松手。”
谢婉婷脸红了红，却还是伸手攥住他袖口：“知道了，啰嗦。”
两人贴着槐树念咒，瞬间化作两道虚影，穿墙而入。密道里昏暗潮湿，墙缝里渗着水，谢婉婷不小心踩中一块松动的石砖，“咔嗒”一声，头顶突然落下一排尖刺。
“低头！”林非丹拽着她躲过尖刺，却因动作太大，穿墙符时效减半。他赶紧祭出「照明咒」，只见密道尽头有扇铜门，门上刻着奇怪的花纹。
“这是敌国的符文，意思是‘叛徒止步’。”林非丹皱眉，“看来林震山没少跟他们打交道。”
谢婉婷看着门上的符文，突然想起什么：“上次在侍郎府，林刃的小妾说‘八月十五’，会不会和这密道有关？”
“很有可能。”林非丹掏出「解咒刀」——说是刀，其实是仙界的开锁工具，往锁孔里一插，铜门瞬间“轰隆”一声打开，露出里面堆积如山的粮草账目。
“果然！”谢婉婷惊呼，“这些粮草数目，和将军府报给朝廷的完全不一样！”
林非丹刚要查看账目，突然听见密道外传来脚步声，是林震山的护卫巡逻来了。他赶紧拽着谢婉婷躲到粮草堆后，却不小心碰倒了旁边的瓦罐，里面的豆子滚了一地。
“什么声音？”护卫举着火把走进来。
谢婉婷心里一急，下意识念道：“定彼身！”
这次终于没念反，护卫瞬间定在原地。林非丹松了口气，刚要夸她，就听见“哗啦”一声，头顶的石壁突然裂开道缝，水珠劈头盖脸地砸下来——原来谢婉婷的定身咒震到了密道结构，引发了地下水。
“快跑！”林非丹拽着她往出口跑，却发现来时的路已经被水淹没。谢婉婷脚下一滑，摔进他怀里，两人顺着水流冲进铜门后的暗室，“扑通”一声掉进水里。
“林非丹！你会不会游泳？”谢婉婷在水里扑腾。
“仙界都是驾云的，谁学游泳啊！”林非丹呛了口水，突然想起怀里的「避水符」，赶紧掏出来撕碎——谁知这符在仙界泡过太久，竟变成了「吸水符」，瞬间把周围的水吸成一个大水球，悬在头顶晃晃悠悠。
“这什么破符！”谢婉婷抹了把脸上的水，突然看见水球里映出两人狼狈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你看你，头发都贴脸上了，像只落水鸡！”
林非丹瞪她：“你也好不到哪儿去，襦裙都变成透明的了……”
话音未落，谢婉婷赶紧捂住胸口，瞪得眼睛溜圆：“你、你敢看！”
“天地良心，我什么都没看见！”林非丹转身背对她，突然看见暗室墙上刻着幅地图，上面标着“云州城防图”和“八月十五子时”的字样，“先别闹，看墙上！”
谢婉婷凑近一看，脸色大变：“林震山想在中秋夜打开城门，放敌国军队进城？！”
“没错。”林非丹掏出「临摹符」复制地图，“得赶紧把这消息告诉皇上，否则云州百姓就危险了。”
两人正说着，头顶的水球突然“砰”地炸开，淋了他们一身水。林非丹趁机祭出「烘干咒」，却因刚才的混乱，错把「缩水咒」当烘干咒用了——谢婉婷的襦裙瞬间缩成孩童尺寸，露出一截纤细的小腿。
“林非丹！”谢婉婷又羞又气，抓起地上的粮草袋挡住身体，“你是不是故意的？！”
“误会误会！”林非丹赶紧脱下外袍递给她，“我再变件衣服给你，保证正常尺寸！”
他手忙脚乱地掏出「变形咒」，对着粮草袋念诀，谁知咒语跑偏，粮草袋竟变成了一只花孔雀，扑棱着翅膀往谢婉婷身上蹭。
“啊！赶走它！”谢婉婷吓得直躲，孔雀却越蹭越欢，尾羽扫得她直痒痒。
林非丹强忍住笑，挥手解除咒语，又重新变了件青衫递给她：“这次真的好了。”
谢婉婷瞪了他一眼，接过衣服躲到石柱后更换。林非丹趁机查看密道水位，发现水已经退了大半，便走到铜门前探查情况——护卫已经离开，密道里静悄悄的。
“可以走了。”他转头看向谢婉婷，却见她穿着宽大的青衫，下摆拖在地上，活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噗……”
“不许笑！”谢婉婷抬脚想踢他，却被衣摆绊倒，扑进他怀里。两人一起摔在地上，谢婉婷的头正好撞在林非丹下巴上，疼得他直咧嘴。
“你轻点……”林非丹话没说完，就听见密道外传来人声，“去告诉将军，密道进水了，怕是藏不住了！”
“快躲起来！”谢婉婷拽着他躲进粮草堆，不小心碰翻了旁边的酒坛，浓郁的酒香瞬间弥漫开来。
林非丹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醉仙符」——这符能让闻到酒香的人立刻醉倒。他把酒坛往密道中央一推，符纸轻轻贴在酒坛上，只见酒香化作一缕青烟飘出去，紧接着传来“扑通扑通”的倒地声。
“搞定。”林非丹拍了拍手，“咱们从正门出去，省得再遇水。”
两人爬出密道，已是正午时分。谢婉婷看着身上不合身的青衫，无奈道：“先去我家换衣服吧，免得被人笑话。”
“行，听你的。”林非丹笑着跟在她身后，突然看见街角有个卖风筝的小摊，想起昨天谢婉婷说想学「飞鸽符」，“婉婷，等会儿送你个礼物。”
“什么礼物？”
“到了你就知道了。”
两人来到尚书府，谢婉婷刚换好衣服出来，就看见林非丹手里举着只凤凰风筝，正往上面贴「乘风符」。
“送给你，以后想找我，就把想说的话写在风筝上，往天上一放就行。”他笑着把风筝递给她，“试试？”
谢婉婷接过风筝，心里突然暖暖的——长这么大，还没人送过她这么有意思的礼物。她拿起笔，在风筝上写了“谢谢”两个字，然后跑到院子里放飞。
风筝刚飞上天，突然刮来一阵怪风，竟把风筝吹成了乌鸦模样。谢婉婷惊呼：“怎么回事？”
林非丹尴尬地咳嗽一声：“可能是「乘风符」和「变形咒」起冲突了……不过没关系，乌鸦也挺好，更接地气。”
谢婉婷看着黑黢黢的风筝，忍不住笑出声：“算了，只要能飞就行。”
两人正说着，突然听见前院传来喧哗声：“谢大人不好了！礼部侍郎在牢里自尽了！”
林非丹眼神一凛——看来林震山怕侍郎供出真相，提前灭口了。他转头看向谢婉婷，只见她眉头紧皱，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
“得尽快把地图交给皇上。”谢婉婷低声说，“我爹明日要进宫面圣，不如……”
“不行，太危险。”林非丹打断她，“林震山耳目众多，万一在路上动手脚……这样，明天我陪你爹一起进宫，用仙术保护他。”
谢婉婷刚要开口，就看见丫鬟捧着个礼盒进来：“小姐，将军府送来的礼物，说是二少爷赔罪的。”
“林刃？他还有脸赔罪？”谢婉婷皱眉，打开礼盒一看，里面竟是支镶着宝石的金步摇，旁边放着张纸条：“昨日冒犯，望谢姑娘海涵，另有要事相告，戌时三刻，城西破庙见。”
林非丹拿过纸条，用神识扫了扫，发现背面有行极小的字：“林震山八月十五密约，破庙有证据。”
“有意思。”他冷笑，“林刃这是想弃车保帅，还是另有阴谋？”
谢婉婷握紧拳头：“不管他想干什么，本姑娘都去会会他！”
“我陪你去。”林非丹把步摇扔进垃圾桶，“不过得提前布好局，免得中了圈套。”
两人商量到傍晚，谢婉婷亲自下厨做了几道小菜，留林非丹在府里吃饭。席间，谢老爷看着两人有说有笑，眼神里闪过一丝欣慰——他早看出女儿对这林公子不一样。
戌时三刻，城西破庙。林非丹和谢婉婷躲在庙后草丛里，看着破庙门口的林刃——他竟真的只身前来，脸上还带着伤。
“林非丹，我知道你在这儿。”林刃大声说，“我把林震山通敌的证据带来了，只要你放我一条生路，我就把证据给你。”
谢婉婷想冲出去，却被林非丹拉住：“等等，先看看他耍什么花招。”
林刃等了一会儿，见没人回应，便走进破庙，把一个木盒放在供桌上，然后转身离开。林非丹用神识探查木盒，发现里面竟是林震山和敌国使者的密信，还有那块刻着密语的玉佩。
“是真的。”他低声说，“不过林刃这么做，怕是想让我们以为他悔改，实则另有计划。”
谢婉婷皱眉：“那怎么办？收不收？”
“收。”林非丹站起身，“但要留个心眼。你去拿木盒，我跟着林刃，看看他去哪儿。”
谢婉婷刚走进破庙，就听见身后“砰”的一声，庙门突然关上，紧接着传来林刃的笑声：“林非丹，你以为我真的会悔改？这破庙早就被我下了毒烟，你们就等着跟林震山一起死吧！”
“糟了！”林非丹想冲进去，却被一道结界挡住——林刃竟从敌国术士那里学了禁术。他赶紧祭出「破阵符」，却发现结界太坚固，一时半会儿破不开。
谢婉婷在庙里咳嗽着后退，突然看见供桌上的木盒旁有张纸条，上面写着“用玉佩砸墙”。她抓起玉佩砸向墙面，竟露出个暗格，里面放着瓶「解药」。
“林刃这是……”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瓶子喝了一口，顿时觉得呼吸顺畅了许多。再看木盒里的密信，竟发现最后一页写着：“林非丹是谪仙人，玉帝命他下界除妖，勿信林震山……”
“谪仙人？”谢婉婷抬头看向庙外的林非丹，只见他正满头大汗地破阵，突然想起这几天他用的仙术，心里突然明白了什么。
“林非丹！”她大声喊，“用你的仙术炸了这破庙！”
林非丹愣了愣：“炸了？你在里面啊！”
“少废话！我信你！”
林非丹看着她坚定的眼神，突然笑了——这丫头，果然和别人不一样。他掏出从仙界顺来的「爆竹符」，默念口诀，只见破庙瞬间被金光包围，“轰”的一声炸开，却连谢婉婷的一根头发都没伤到。
“没事吧？”林非丹冲进废墟，看见谢婉婷正举着玉佩冲他笑，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
“没事。”谢婉婷晃了晃玉佩，“林刃给的解药，还有密信，上面说你是谪仙人，专门来收拾他们的。”
林非丹挑眉：“哦？那你怕不怕？”
“怕什么？”谢婉婷拍了拍他肩膀，“你可是我的福星，以后还要教我仙术呢！”
两人相视而笑，月光穿过废墟的瓦砾，在他们脚下织出一片银网。林非丹突然想起仙界的月老曾说：“你这一世的情劫，是个带刀的姑娘。”现在看来，这劫数，倒像是段妙缘。
“走吧，先把证据送进宫。”谢婉婷晃了晃木盒，“等解决了林震山，本姑娘要学遍你所有的仙术！”
“好，都教你。”林非丹笑着接过木盒，心里却暗自思忖——仙界的事还没解决，太上老君催他回去，可这人间的热闹，还有这带刀的姑娘，又怎么舍得放下？
（第五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