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春,汴京。”谢胤卿突然开口,声音带着几分意味不明的笑意。
沈萤抬头,见他指尖划过信纸上的字迹,“你那位皇帝,终于肯坐下来谈了。”
沈萤喉咙发紧,偏过头去:“十一座城池……他想必气极了。”
“所以要带你一起去。”谢胤卿将信纸折起,搁在她手边,“见过你父亲,再去谈判。”
“我...也能去?”沈萤猛地抬头,撞进他眼底的笑意。
“自然。”
谢胤卿伸手理顺她垂落的发丝,指腹擦过她耳际时带起一阵酥麻,“到时候,我要当着南国文武的面,向你父亲提亲。”
沈萤的手指突然蜷紧。
想起父亲把自己充作军妓时的狠心与决绝,心口泛起尖锐的疼。
她勉强扯出笑:“不向他提亲也可以的...”
“不行。”谢胤卿扣住她的手腕,力道不大却不容挣脱,“你值得最好的名分。”
他拇指摩挲着她腕间的红痕,那是被绳索勒出的旧伤,“他亏欠你的,我会一一讨回来。”
沈萤喉咙发哽,想说些什么,却被谢胤卿按住肩膀重新坐下。
“先吃点心。”他又往她碟子里添了块枣泥酥,“冷了就不好吃了。”
殿外寒风呼啸,殿内却暖得像是春日。
沈萤咬着酥皮,听谢胤卿低声说着北国边境的趣事。
他偶尔转头看她,目光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沈萤忽然觉得,或许真的可以期待下一个春天。
北国退兵的消息传到汴京那日,太子周斯礼正在御书房批阅奏折。
听闻前线将军即将班师回朝,他立刻放下手中的笔,唤来贴身太监,命驿卒快马加鞭前往边关,务必叮嘱将军将沈萤毫发无损地带回来。
消息很快传到皇后耳中。
皇后看着跪在地上的儿子,微微皱眉:“何必如此执着?即便她平安归来,也已不是完璧之身了。”
周斯礼抬起头,眼神坚定:“我不管,我和她早已约定好了。”
“你和她什么时候约定的?”皇后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
周斯礼回忆起那日簪花宴,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早在簪花宴上,我为她簪花的那一刻起。”
皇后无奈地叹了口气:“罢了,随你吧,只要不让她做太子妃便好。”
另一边,侯府内气氛凝重。
沈如烟匆匆找到沈如意,脸上满是担忧:“二妹,听说沈萤要回来了,太子还要娶她,这可如何是好?”
沈如意手中的帕子被攥得发皱,语气里满是嫉恨:“她都沦为军妓了,太子殿下还对她念念不忘,果然是个狐媚子。”
沈如烟咬了咬嘴唇:“万一她找我们复仇怎么办?”
沈如意冷笑一声:“那又如何,单凭她做过军妓,她就不可能在汴京呆得下去。”
终于,从边关回朝的队伍到了汴京。
周斯礼攥着缰绳在城门口来回踱步,目光死死盯着远处烟尘。
直到最后一名士兵穿过城门,也没见到那道熟悉的身影。
他策马冲到将军面前,缰绳勒得马匹长嘶:“沈萤在哪里?她怎么没有回来!”
将军避开他的目光,喉结滚动:“她……她被北国的首领掳走了。”
周斯礼如遭雷击,踉跄着后退半步,突然挥拳砸向将军:“一群废物!”
他转身狂奔,回到皇宫,请求皇帝把沈萤从北国赎回来。
御书房的檀木香炉冒着袅袅青烟,周斯礼撩起衣摆重重跪在地砖上:“儿臣恳请父皇,派人将沈萤从北国赎回来。”
皇帝手中朱笔猛地顿在奏折上:“你还要胡闹到何时!为一个女子鬼迷心窍,将来如何继承大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