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升机旋翼疯狂切割着浓稠的晨雾,金属叶片撕裂空气的尖啸声与引擎的轰鸣交织成一曲死亡的乐章。沈星遥将浑身染血的裴烬川紧紧护在怀中,指尖陷入他背部潮湿的西装,感受到滚烫的鲜血正顺着自己的战术手套汩汩渗出,温热的液体顺着指缝蜿蜒而下,在作战靴旁汇聚成细小的血珠。
裴烬川的西装外套早已被冷汗浸透,宛如一块沉重的湿布紧贴在他颤抖的身躯上。每一次剧烈的颠簸都让他喉间溢出压抑的闷哼,苍白如纸的脸上浮现出病态的潮红。左肩的伤口狰狞可怖,皮肉外翻着露出森森白骨,鲜血如涓涓细流般不断渗出,在洁白的衬衫上晕染出大片刺目的暗红,宛如绽放的曼珠沙华,又似一幅残忍的抽象画。
即便如此,他的右手仍死死攥着那个存有重要证据的加密硬盘,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青筋在苍白的皮肤下突突跳动,仿佛随时都会爆裂开来。他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鲜血顺着硬盘边缘缓缓滴落,在金属外壳上凝成暗红的血痂。沈星遥想要掰开他的手指查看伤口,却被他用最后的力气死死按住,沙哑的声音里带着决绝:"保护好...硬盘..."窗外的晨雾愈发浓重,将两人笼罩在血色与迷雾交织的世界里,而这承载着真相的硬盘,成了他们最后希望。
直升机旋翼搅动着浓稠的晨雾,金属叶片切割空气的尖啸声里夹杂着引擎濒临过载的嗡鸣。沈星遥单膝跪地,将裴烬川颤抖的身躯牢牢圈在怀中,指腹隔着浸透冷汗的西装,触到他背部仍在汩汩渗血的弹孔。机舱顶灯在剧烈颠簸中忽明忽暗,将裴烬川苍白如纸的脸染上诡异的青灰色,他攥着加密硬盘的右手青筋暴起,指缝间还渗着暗红血珠。
“坚持住,军区总医院还有十分钟。”沈星遥的喉结剧烈滚动,战术手套下的掌心全是冷汗。作战靴死死抵住震颤的金属甲板,每一次机身倾斜都让她后颈汗毛倒竖。当指尖摸到内袋里那份残缺账本复印件时,李副部长龙飞凤舞的签名仿佛活过来的毒蛇,正顺着血管往心脏钻。她余光瞥见仪表盘上不断缩小的距离数字,悬着的心刚要落下——
“立即改道东郊军用机场!沈指挥官,您被解除一切职务,现以‘泄露军事机密’罪名接受调查。”塔台的电子音毫无温度,像一柄淬毒的匕首,精准刺入沈星遥的心脏。她僵在原地,耳中只剩下自己剧烈的心跳声。裴烬川突然剧烈咳嗽,血沫溅在她战术背心的编号上,染红了“0719”的银色金属牌。
旋翼的轰鸣陡然尖锐,机身毫无预兆地向右急转。沈星遥本能地将裴烬川护在身下,后背重重撞上舱壁。加密硬盘滑落在地的声响刺得她太阳穴突突直跳,伸手去抓的瞬间,三架武装直升机从云层中俯冲而下,机身闪烁的红色信号灯在晨雾中格外刺目。那是李副部长专属的特别行动队涂装,如同死神张开的獠牙。
“他们动手了...”裴烬川染血的手指死死揪住她衣领,温热的血顺着指缝渗进作战服纤维。沈星遥望着仪表盘上疯狂闪烁的警报灯,忽然想起三天前那个雨夜,裴烬川将账本复印件塞进她手心时说的话:“一旦出事,李正国不会留活口。”此刻机舱外传来子弹撕裂空气的尖啸,她终于明白,这场精心策划的“泄密”指控,不过是清除异己的最后通牒。
舱内警报声撕裂耳膜,沈星遥的瞳孔骤然收缩。三架武装直升机的旋翼气流掀起风暴,将晨雾搅成翻涌的墨团。她低头看着裴烬川染血的睫毛在苍白脸颊投下颤动的阴影,左手突然摸到对方肩膀处逐渐冷却的血迹——那伤口比她以为的更深。
“咔嗒"金属扣环咬合的脆响刺破混乱。沈星遥将双人降落伞的安全绳勒进锁骨,战术背心下的皮肤瞬间被勒出深红血痕。她用膝盖抵住裴烬川颤抖的脊背,指腹在他肩胛骨处摸索到弹片残留的凸起,这触感让她喉间泛起铁锈味。作战靴踹向舱门的瞬间,液压系统发出垂死的哀鸣,舱门歪斜着坠落,裹挟着机油味的狂风倒灌而入。
第一发子弹擦着她耳际掠过,削断几缕束发的战术绳。沈星遥旋即后仰,抱着裴烬川翻滚出舱。失重感骤然掐住咽喉,她本能地收紧双臂,将对方整个笼罩在自己怀中。呼啸的风声里,裴烬川染血的衬衫下摆拍打着她的脸颊,那上面的弹孔正随着坠落的气流不断扩大。
八百米高空,敌方直升机的探照灯在云层中织成光网。沈星遥屈起膝盖,用自己的小腿护住裴烬川脆弱的腹部,同时腾出右手去够腰间的信号干扰器。刺骨的寒意穿透防寒服,她能清晰感受到裴烬川的体温正顺着相贴的皮肤快速流失。当第二波子弹擦着降落伞伞绳飞过,她猛地扭转身体,让自己的左肩暴露在火力范围内——那里的防弹插板在撞击声中迸出无数裂纹。
“西北...军工厂...”裴烬川的气音混着血沫喷在她颈侧。沈星遥低头看见他染血的手指艰难蜷曲,试图指向某个方向。她循着那个角度望去,云层间隙中隐约浮现出祁连山冷峻的轮廓。怀中的重量突然变得异常沉重,裴烬川的头无力地垂落在她肩头,温热的血顺着战术背心的导流槽渗进她的作战裤。
五百米高度,沈星遥咬破舌尖强迫自己清醒。敌方直升机的导弹尾焰在身后绽开橘红色的花,她果断拉动降落伞的转向绳,带着裴烬川急速侧翻。狂风灌进领口,她感觉胸腔快要被风压挤碎,但仍死死咬住牙关,将裴烬川的头按在自己颈窝。当地面的荒草化作绿色的刺,她猛地拉开备用伞包,在剧烈的拽动中抱紧怀中逐渐冰冷的身躯。
最终落地时,沈星遥强行扭转身体,用自己的后背承受冲击。肩胛骨撞在尖锐的石块上发出闷响,她却死死箍住裴烬川,直到翻滚着停在枯黄的灌木丛中。手指颤抖着探向对方颈动脉,微弱的搏动像随时会熄灭的烛火。远处传来直升机盘旋的轰鸣,沈星遥撕下战术腰带缠住裴烬川渗血的伤口,将加密硬盘塞进他贴胸的口袋,沙哑道:“撑住,我们这就去取证据。”
枯黄的野草在呼啸的寒风中疯狂摇曳,仿佛无数只颤抖的手在绝望地挥舞。远处,荒凉的丘陵连绵起伏,沟壑纵横交错,像一道道狰狞的伤疤刻在大地的肌肤上。这片复杂的地形,此刻成了他们唯一的救命稻草,能暂时阻挡敌方的追捕。但敌方的直升机如同盘旋的秃鹫,红色信号灯穿透薄雾,在地面投下令人胆寒的光影,引擎的轰鸣声震得空气都在颤抖,昭示着危险从未远离。
沈星遥带着昏迷的裴烬川重重地坠落在灌木丛中,荆棘瞬间划破了她的作战服,在皮肤上留下细密的血痕。降落伞的绳索紧紧勒住她的肩膀,落地时巨大的冲击力让她膝盖狠狠磕在尖锐的石块上,一阵剧痛如电流般瞬间窜遍全身,几乎要让她眼前一黑。但她咬着牙,强忍着几乎要夺眶而出的泪水,顾不上查看自己伤得如何。颤抖的手指飞速解开降落伞扣环,动作因为急切而显得有些慌乱。
“裴烬川,坚持住!”沈星遥声音带着哭腔,双手紧紧握住裴烬川的肩膀,用力拍打着他的脸颊。她的指尖触到他冰凉的皮肤,心猛地一沉。裴烬川面色惨白如纸,毫无血色,呼吸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额头上豆大的冷汗不断滚落,浸湿了他凌乱的头发。
沈星遥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恐惧和慌乱,迅速伸出手,狠狠撕开他左肩的衣服。布料撕裂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刺耳,一道狰狞的伤口暴露在眼前,皮肉外翻,伤口周围的皮肤已经发紫肿胀,鲜血像涓涓细流般缓缓渗出,在地上晕染出一片暗红。沈星遥的手微微颤抖,这伤口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得多,每一秒的耽搁都可能让裴烬川陷入更危险的境地。她知道,必须立刻采取行动,否则裴烬川很可能撑不过去。
沈星遥的指尖在急救包内精准游走,金属瓶身与绷带摩擦出细微声响。消毒药水的玻璃瓶盖被她用牙狠狠咬开,药水泼洒在伤口的刹那,刺鼻的酒精味混着血腥气直冲鼻腔。裴烬川的脊背突然弓成绷紧的弦,喉间溢出压抑的闷哼,冷汗顺着脖颈滑进衣领,在浸透血渍的衬衫上晕开深色痕迹。
“忍一忍,马上就好。”沈星遥的声音裹着颤抖,拇指无意识摩挲着他紧绷的锁骨。止血绷带在她掌心翻飞如银蛇,缠绕间刻意避开伤口边缘新生的血痂,每道褶皱都被她按得紧实。当最后一圈绷带完成固定时,她的战术手套已被鲜血浸透,暗红的血顺着指缝缓缓滴落,在枯叶堆上开出妖冶的花。
螺旋桨撕裂空气的轰鸣由远及近,惊起一群乌鸦从枯树顶扑棱棱飞起。沈星遥猛地抬头,目光穿透薄雾锁定天际那三个逐渐扩大的黑点。她的心跳陡然加快,作战靴碾碎枯枝的脆响中,她的指尖已经触到腰间的配枪。
杂草丛生的防空洞口垂落着斑驳的藤蔓,宛如一张天然的绿色帘幕。沈星遥半跪着拨开缠人的荆棘,腐叶与霉菌的气味扑面而来。洞口的混凝土边缘布满蛛网,青苔在凹陷处肆意生长,显然已荒废多年。她贴着洞壁侧耳细听,除了自己剧烈的心跳,只有深处传来的滴水声——嗒,嗒,像是时间的倒计时。
裴烬川的体温透过单薄衬衫传来灼烫的热度,沈星遥将他的手臂搭在自己肩头,半拖半拽地往洞内挪去。作战靴踩碎碎石的脆响在封闭空间里格外刺耳,她每走几步就要回头张望,洞口外的光线正被直升机阴影一点点吞噬。当裴烬川终于被安置在一块相对平整的地面时,第一枚照明弹在洞外炸开,惨白的光芒顺着洞口缝隙钻进来,在两人脸上投下交错的阴影。
沈星遥单膝跪地,将裴烬川绵软的身躯环在臂弯,咬牙发力将他沉重的躯体拉上后背。浸透鲜血的衬衫紧贴着她的脖颈,温热的液体顺着战术背心的缝隙缓缓流淌,在腰间凝成黏腻的血痂。裴烬川的重量像块巨石压在脊梁,每迈出一步,膝盖处受伤的韧带就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仿佛有无数根钢针在骨缝间搅动。她强撑着挺直脊背,作战靴深深陷进松软的泥地,溅起的泥浆糊满裤腿。呼啸的寒风裹挟着沙砾拍打在脸上,却不及心中燃烧的信念炽热——无论如何都要带他活下去。
防空洞的藤蔓如张牙舞爪的怪物,荆棘划破她的手背,渗出的血珠滴落在枯黄的野草上。沈星遥用肩膀撞开缠绕的枝蔓,腐叶簌簌落在头顶。洞口低矮的混凝土门框硌得锁骨生疼,她几乎是半匍匐着钻进洞内,后背蹭过粗糙的岩壁,刮得皮肤火辣辣地疼。
霉味混着潮湿的腥气扑面而来,呛得她连连咳嗽。沈星遥摸索着扯开战术背心的暗袋,指尖触到冰冷的金属筒身。手电筒亮起的瞬间,昏黄的光晕在潮湿的岩壁上摇曳,照亮斑驳的苔藓和滴落的水珠。光束扫过地面,腐烂的木板和锈蚀的铁丝网散落一地,空气中漂浮的尘埃在光柱中疯狂舞动。
沈星遥将裴烬川轻轻放倒在一块相对干燥的角落,膝盖重重磕在碎石上,疼得眼前金星直冒。她扯下脖子上的战术围巾垫在他头下,手指抚过他发烫的额头,触感如同灼烧。洞外直升机的轰鸣声再次逼近,震得头顶的碎石簌簌掉落。沈星遥握紧腰间的配枪,背靠冰凉的岩壁坐下,用身体为裴烬川筑起最后一道防线。手电筒的光斑在洞壁上投下扭曲的影子,随着她剧烈起伏的呼吸,仿佛无数张狰狞的面孔在黑暗中狞笑。
防空洞内弥漫着陈年腐锈与霉菌交织的刺鼻气息,沈星遥的战术靴碾过地面,碎石在鞋底发出细碎的咯吱声。月光从坍塌的通风口斜斜刺入,照亮满地狼藉——生锈的弹壳与碎玻璃混杂着剥落的墙灰,潮湿的苔藓在墙角肆意蔓延,如同某种蛰伏的怪物。她眯起眼睛,在幽暗中辨认出一块稍显平整的水泥台,表面覆盖着薄薄的蛛网,边缘还残留着半块褪色的军用罐头商标。
裴烬川的身体像一袋浸透雨水的沙袋般沉重,沈星遥半跪在地,双臂环住他的腰,用膝盖抵住他的后背借力,才将人缓缓放倒。指尖触到他冰凉的皮肤时,她呼吸一滞——他的西装外套早已被冷汗浸透,衬衫下的体温正如同沙漏中的细沙般飞速流逝。战术外套摩擦地面发出窸窣声响,沈星遥将布料仔细抚平,特意避开凸起的石块和尖锐的铁丝,又将保暖内衣轻轻盖在他颤抖的身躯上,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包裹一件易碎的瓷器。
背靠布满青苔的岩壁坐下时,沈星遥的膝盖发出令人牙酸的脆响。冷汗顺着脊椎滑进作战裤,伤口处的疼痛如潮水般涌来——右肩被弹片擦伤的部位火烧般灼痛,膝盖在降落时磕碰的淤青正肿得发烫。她却无暇顾及,只是握紧藏在战术腰带里的加密硬盘,金属棱角硌得掌心生疼。洞外传来夜枭凄厉的啼叫,混着远处直升机螺旋桨若有若无的嗡鸣,在密闭空间里回荡成令人心悸的共鸣。
她的眼皮不受控制地往下坠,却猛地咬住舌尖强迫自己清醒。瞳孔在黑暗中缩成针尖,警惕地扫视着洞口摇曳的藤蔓。潮湿的岩壁不断渗出冷水,顺着后腰往下淌,在作战靴里积成小小的水洼。沈星遥摸出战术手表,幽绿的数字显示凌晨三点十七分——距离天亮还有三个小时,而留给他们抵达西北军工厂的时间,或许连二十四小时都不到。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口袋里的账本复印件,李副部长的签名在黑暗中仿佛化作狞笑的鬼脸,提醒着她这场逃亡没有退路。
沈星遥的战术手电筒在防空洞内投下摇晃的光晕,光束扫过裴烬川苍白如纸的脸庞时,她的呼吸微微停滞。他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干裂的嘴唇上结着暗红血痂,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带动着肩头渗血的绷带。她的手指悬在他颈侧,感受着那若有若无的脉搏,像是在触摸一根随时可能断裂的蛛丝。
指尖触到口袋里的加密硬盘时,金属外壳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账本复印件被汗水浸得发皱,李副部长的签名在黑暗中仿佛活过来的毒蛇,嘶嘶吐着信子。沈星遥闭上眼,在脑海中勾勒出西北军工厂的方位——直线距离两百三十公里,要穿越荒无人烟的戈壁,翻过终年积雪的祁连山隘,而他们现在连一辆代步工具都没有。更糟糕的是,裴烬川的伤势等不了缓慢前行,一旦伤口感染,后果不堪设想。
洞外的风声突然变得尖锐,卷起沙砾拍打着洞口的藤蔓。沈星遥猛地睁开眼,战术手表的荧光在黑暗中泛着幽绿,暮色正从地平线漫上来,将最后一缕天光染成铁锈色。她活动着因为长时间蜷缩而僵硬的肩膀,关节发出一连串细微的脆响。作战靴踏在碎石上的声响惊醒了沉睡的蝙蝠,成群黑影从洞顶掠过,翅膀拍动的声音像是某种古老的战鼓。
当第一颗星星刺破夜幕时,沈星遥已经在洞口伫立了二十分钟。夜视仪里,方圆五百米内只有随风起伏的芨芨草和远处闪烁的狼眼幽光。直升机螺旋桨的轰鸣声早在三小时前就消失了,但她不敢有丝毫大意,手指始终按在腰间的配枪保险上。戈壁的夜风裹挟着沙粒打在脸上,像无数细小的刀刃,却让她愈发清醒。
“裴烬川,醒醒。”她半跪在布满青苔的地面,战术手套拂过他冰凉的脸颊。指尖触到他额角细密的冷汗时,心口猛地一紧。裴烬川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灰蓝色的瞳孔里蒙着层浑浊的雾气,像是被霜覆盖的玻璃。他试图撑起身子,却只换来伤口撕裂的闷哼,鲜血瞬间浸透了重新包扎的绷带。
“别乱动。”沈星遥扶住他颤抖的肩膀,声音比自己预想的更沙哑。她从战术背包里掏出最后一支葡萄糖,拧开瓶盖时塑料瓶发出轻微的脆响。“喝点这个,我们得趁夜赶路。”瓶口抵住他干裂的嘴唇,裴烬川却偏过头,喉间溢出破碎的音节:“...不能...连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