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战斗陷入胶着之时,密集的炮火在焦土上炸开朵朵猩红,硝烟裹挟着金属熔渣遮蔽了天际。沈星遥半跪在弹坑边缘,战术目镜被热浪熏得模糊不清,耳麦里不断传来友军的呼救声。她攥紧手中的粒子步枪,虎口被后坐力震得发麻,却仍死死盯着百米外不断推进的敌方机甲阵列。
突然,远处海平面传来一阵沉闷的轰鸣声,仿佛远古巨兽苏醒时的咆哮。沈星遥抬头望去,瞳孔猛地收缩——十二艘顾氏集团的远洋货轮破浪而来,舰体表面流转的能量纹路在暮色中格外刺目。这些经过军事化改装的庞然大物,此刻正以违背流体力学的速度犁开海面,船头搭载的电磁轨道炮已经开始蓄能,炮口迸发的电弧在云层中勾勒出狰狞的电网。
“是顾氏的支援!”通讯频道里爆发出欢呼。沈星遥却注意到货轮甲板上正在升起的巨型棱台装置,水晶状的结构体折射出冷冽的蓝光。当装置完全展开的刹那,一道穹顶状的能量屏障冲天而起,蓝色光芒如同液态银河般倾泻而下,将整片战场笼罩其中。
敌方机甲的激光束突然变得飘忽不定,原本精准的弹道在能量屏障中扭曲成诡异的弧线。沈星遥趁机扣动扳机,粒子束穿透紊乱的磁场,精准命中一台机甲的能源核心。剧烈的爆炸掀起气浪,她在冲击波中翻滚起身,看见敌方阵列陷入混乱——那些精密的作战系统在电子干扰下纷纷宕机,机甲驾驶员痛苦地捶打着失灵的操作面板。
“就是现在,反击!”沈星遥的战术目镜映出敌方机甲阵脚大乱的画面,她扯掉因剧烈运动滑落的耳麦,声嘶力竭的呐喊穿透战场轰鸣。驱逐舰上的士兵们原本紧绷的神经瞬间被点燃,舰首的三联装粒子炮重新蓄能,紫红色的能量束划破被硝烟染成墨色的天空,在敌方阵营炸开绚丽的死亡之花。
裴烬川带领的迂回小队此时如同出鞘的匕首,从西侧暗礁群突然杀出。他们驾驶的反重力摩托喷射着蓝色尾焰,在敌方防线后方精准投掷震荡地雷。爆炸声此起彼伏,金属残骸与血肉碎块一同抛向空中,与顾氏集团货轮投射的电磁屏障交相辉映,将这场海战渲染成一幅悲壮的立体画卷。
沈星遥却无心欣赏战局逆转的壮美。她的目光死死锁定在敌方阵中那些头盔上闪烁着银色骷髅标志的身影——那是“夜枭”雇佣兵集团的标记,也是三年前父亲牺牲现场唯一的线索。密集的流弹擦着她的耳畔飞过,炸起的碎屑在战术服上划出火星,她却恍若未觉,像一头嗅到猎物气息的猎豹,在交错的弹雨中灵活穿梭。
终于,她发现了目标。一名戴着全覆式骷髅头盔的雇佣兵站在指挥塔残骸上,猩红的激光笔在全息投影上划出进攻路线。沈星遥贴着发烫的甲板匍匐前进,躲过三道扫射的等离子束,在对方转身的刹那暴起发难。她如同黑豹般扑上去,膝盖狠狠顶住对方后颈,两人重重摔落在满是弹孔的钢板上。
剧烈的撞击让沈星遥眼前金星直冒,但她死死扣住对方手腕。雇佣兵“夜枭”不愧是精锐,反应速度极快,肘部猛地向后撞击。沈星遥偏头躲过要害,脸颊却被擦出一道血痕。她强忍疼痛,用膝盖抵住对方腰椎,趁其吃痛挣扎时,左手锁住对方喉结,右手猛地扯下头盔。
露出的是张布满狰狞疤痕的脸,雇佣兵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疯狂挣扎起来。他凭借强壮的体格,几次差点将沈星遥掀翻。沈星遥咬紧牙关,将对方的手臂反扣在身后,膝盖重重压住他的脊椎。金属甲板在两人的剧烈翻滚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最终,沈星遥用战术绳将对方捆了个结实,匕首抵住对方咽喉:“三年前,是不是你们杀了我父亲?”沈星遥眼神中充满愤怒,大声质问道。
雇佣兵露出一丝狞笑,嘴角的血迹在惨白的脸上蜿蜒如毒蛇:"没错,那老家伙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就得死!"他刻意拖长尾音,眼中闪烁着恶意的光芒,"不过是个自以为是的蠢货,临死前还在喊你的名字......"
这句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直直刺入沈星遥的心脏。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三年前那个暴雨倾盆的夜晚,父亲最后的电话里带着异常的紧张,说要给她看一份重要文件。可等她赶到港口时,只看到燃烧的货轮和父亲冰冷的遗体。此刻,所有压抑的痛苦与愤怒在瞬间爆发,她的瞳孔因极度愤怒而收缩,太阳穴的青筋突突跳动。
“住口!”沈星遥怒吼一声,举起的拳头因过度用力而微微颤抖。金属拳套与对方脸颊相撞的瞬间,传来令人牙酸的骨裂声。雇佣兵的头重重砸在甲板上,却依然发出嘶哑的笑声。沈星遥像失控的野兽般不断挥拳,直到指节血肉模糊,直到那张可恨的脸上再没了人形。
血腥味弥漫在鼻腔,可她仍觉得不够。恍惚间,父亲的面容与眼前的敌人重叠,那些未曾说出口的疑问、无法释怀的遗憾,都化作更猛烈的攻击。直到身后传来战友的呼喊,她才如梦初醒,颤抖着松开沾满鲜血的拳头。
在一片硝烟弥漫的战场上,沈星遥紧紧地握着她的突击步枪,眼神坚定而专注。子弹在她周围呼啸而过,仿佛是死神的镰刀在无情地挥舞。她的身体在枪林弹雨中灵活地穿梭,每一次扣动扳机,都能精准地击中目标。当她击毙第三名敌人时,一枚火箭弹擦着舰舷飞过,巨大的热浪瞬间席卷而来,掀翻了她的作战帽。一缕乌黑的长发随风飘动,露出她后颈处的疤痕,那是一道淡粉色的痕迹,与裴烬川腕间的疤痕如出一辙。
裴烬川站在不远处,他的瞳孔猛地收缩,仿佛被什么狠狠地刺痛了一下。记忆如潮水般汹涌而来,将他瞬间吞没。那是二十年前的一个夏夜,月光如水,洒在军事大院的训练场上。两个小孩在场地上追逐嬉戏,他们的笑声清脆而欢快。小小的沈星遥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像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
裴烬川,那时他还叫裴明远,穿着一件蓝色的短袖衬衫,脸上带着顽皮的笑容。他们在训练场的角落里玩耍,突然,一辆失控的摩托车冲了过来。沈星遥毫不犹豫地扑向裴烬川,用自己的身体将他护在身后。摩托车的排气管在她后颈处留下了一道深深的伤痕,鲜血瞬间染红了她的衣领。裴烬川惊恐地看着她,眼中满是泪水。沈星遥却只是轻轻地笑了笑,用她稚嫩的声音说:“小远哥哥,别怕,我没事。”从那以后,她就总爱喊他“小远哥哥”。
“小心!”裴烬川突然大喊一声,他的身体像一只矫健的猎豹,猛地扑向沈星遥。就在这一刻,一颗子弹擦着他的肩头飞过,带着一丝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沈星遥被裴烬川扑倒在地,她抬起头,震惊地看着他。裴烬川的脸上带着一丝痛苦,但他的眼神却异常坚定。他望着沈星遥那双震惊的眼睛,终于鼓起勇气说出了那个尘封多年的秘密:“当年你父亲和我父亲,都是‘猎鹰计划’的核心成员。他们发现银河科技的前身,其实是境外势力操控的军工走私集团。”
沈星遥的身体微微一颤,她的手指颤抖着,扣动了扳机。子弹呼啸着飞向敌人,但她的思绪却已经飘得很远。她想起了自己的父亲,那个总是严肃却又充满智慧的男人。他曾经告诉她,这个世界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有些事情背后隐藏着巨大的阴谋。她也想起了裴烬川的父亲,那个和蔼可亲的叔叔,他总是对她笑得那么温暖。他们两人,曾经是那么亲密无间,却因为一个计划而被迫分离。
“所以你接近我,也是计划的一部分?”沈星遥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她的眼神中充满了痛苦和迷茫。
“一开始是。”裴烬川扯下自己的领带,迅速缠住肩头的伤口。他的深灰色西装早已被硝烟染得一片狼藉,但他却毫不在意。他看着沈星遥,眼神中带着一丝温柔和愧疚,“但在丛林测试那天,当你为了验证装备冲向枪林弹雨时,我就知道,我再也骗不了自己。”
沈星遥的心中涌起了一股复杂的情感。她想起了丛林测试的那一天,那是一个充满危险和挑战的日子。她和裴烬川一起在丛林中穿梭,面对着各种未知的威胁。她为了验证新装备的性能,毫不犹豫地冲向了危险的区域。裴烬川在那一刻,眼神中闪过一丝担忧,他紧紧地跟在她身后,时刻准备着保护她。而她,却在那一刻,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情感。她的心跳加速,她的呼吸急促,她发现自己对裴烬川的感情,已经远远超出了朋友的范畴。
“你知道吗,星遥,我一直在挣扎。”裴烬川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但他的眼神却异常坚定,“我一直在试图说服自己,这只是一场游戏,一个任务。但每次看到你,我的内心都在告诉我,这不是真的。你对我来说,已经变得越来越重要。”
沈星遥的心中涌起了一股暖流,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泪光。她想起了他们一起度过的那些日子,那些快乐的时光,那些充满挑战的日子。她想起了裴烬川对她的关心,对她的保护。她的心中充满了矛盾和挣扎,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事实。
剧烈的爆炸声突然在耳边炸响,仿佛是一颗颗惊雷,瞬间打断了沈星遥和裴烬川的对话。沈星遥的思绪猛地被拉回战场,她迅速抬起头,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地扫向四周。只见一艘敌方快艇如同一匹脱缰的野马,冲破了他们精心布置的防线,向着货轮飞速驶来。快艇的甲板上,几个集装箱被粗暴地打开,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芯片箱。在昏暗的灯光下,那些芯片箱闪烁着诡异的光芒,仿佛是一群潜伏的恶魔,正等待着吞噬他们的意志。
沈星遥的心猛地一沉,她瞬间意识到,这根本不是什么交易,而是对方精心策划的陷阱。他们故意暴露这些赃物,就是为了引诱他们上钩,让他们陷入混乱和恐慌之中。她的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愤怒,但很快就被冷静和果断所取代。她知道,现在不是犹豫和愤怒的时候,而是要迅速做出决策,保护他们的任务和生命。
“裴烬川,启动货轮的电磁脉冲!”沈星遥的声音在爆炸声中显得格外清晰和坚定。她迅速从腰间掏出信号枪,将信号弹射向夜空。红色的光芒瞬间照亮了整个海面,如同一朵盛开的血色莲花,在黑暗中绽放出耀眼的光芒。这道信号不仅是对同伴的警示,更是对敌人的宣战,宣告着他们不会轻易屈服,不会让敌人得逞。
裴烬川听到沈星遥的命令,迅速反应过来。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冷冽的光芒,迅速转身冲向货轮的控制室。他知道,电磁脉冲是他们最后的手段,一旦启动,将会对货轮上的所有电子设备造成毁灭性的打击。但这也是他们唯一的希望,只有让这些芯片永远沉睡在海底,才能阻止敌人的阴谋。
沈星遥站在甲板上,紧紧地握着她的突击步枪,眼神中充满了坚定和决绝。她知道,这场战斗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他们必须全力以赴,不能有丝毫的退缩。她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然后迅速向敌人发起了猛烈的攻击。子弹在她的指挥下,如同一条条愤怒的毒蛇,向着敌人飞去,将他们一一击倒。
敌方快艇上的敌人也意识到了情况的危急,他们开始疯狂地反击,试图阻止沈星遥和裴烬川的行动。但沈星遥和她的同伴们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他们凭借着出色的战斗技巧和默契的配合,成功地抵挡住了敌人的攻击。
就在这时,货轮的控制室内传来了一声沉闷的轰鸣。电磁脉冲装置被成功启动,强大的电磁波瞬间席卷了整个货轮。所有的电子设备在瞬间失去了作用,敌方快艇上的导航系统、通信设备全部瘫痪。快艇在海面上失去了控制,开始缓缓下沉。
硝烟在海风中缓缓消散,战斗的轰鸣声逐渐被浪涛声取代。远处漂浮着敌方快艇燃烧后的残骸,橘红色的火焰仍在海面上跳跃,将大片海水染成刺目的血红色。雇佣兵们横七竖八地倒在甲板上,垂死的呻吟与投降者颤抖的求饶声交织在一起,被咸涩的海风卷向天际。
沈星遥倚着斑驳的舰炮,战术服早已被硝烟熏黑,几处弹孔还在渗血。她摘下满是裂痕的战术目镜,望着眼前这片狼藉的战场,耳畔却仿佛又响起了父亲临终前那通未说完的电话。胜利的喜悦如泡沫般破碎,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迷茫与坚定——那些银色骷髅头盔背后的势力,那些藏在黑暗中的真相,此刻都像潮水般涌来。
沈星遥转身时,恰好看见裴烬川将配枪收入枪套。他的作战服上沾着硝烟与血迹,却依旧保持着挺拔的身姿,黑色风衣在海风中猎猎作响。他的眼神与沈星遥相撞,深邃如夜的瞳孔里,似乎藏着比这片海洋更深的秘密。
沈星遥的瞳孔微微收缩。记忆突然闪回三年前的雨夜,父亲实验室里被翻得乱七八糟的文件,还有电脑里被加密的神秘数据。那时她以为一切都随着父亲的死而湮灭,却没想到在今天的战场上,从裴烬川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执着。
“三年前,我亲眼看着‘夜枭’的标志出现在滨海港。”裴烬川顿了顿,弯腰拾起一枚银色骷髅徽章,金属表面的反光映出他冷峻的面容,“而我的父亲,也曾是顾氏集团的首席科学家。”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敲碎了沈星遥心中最后的防线。她突然想起父亲遇害前,手机里频繁出现的未接来电——正是来自顾氏集团的专线。海风卷起两人之间的沉默,带着咸腥的气息。沈星遥望着裴烬川手中的徽章,终于缓缓伸出手,指尖触到金属的凉意:“看来,我们的敌人是同一个。”
裴烬川唇角微扬,将徽章抛向空中。夕阳的余晖中,骷髅标志划出一道银色弧线,坠入翻涌的海浪。远处,顾氏集团的货轮正在收拢电磁屏障,舰桥上的蓝光与天边的晚霞交织成奇异的色彩。
海风裹挟着咸涩的硝烟,如同一头困兽在甲板上游荡。破损的舰旗在桅杆上猎猎作响,被流弹撕裂的布料翻卷着,像是在无声诉说这场战斗的惨烈。驱逐舰在海浪中缓缓摇晃,龙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破碎的舷窗不断涌进冰冷的海水,在金属地板上蜿蜒成暗红色的溪流。
沈星遥站在舰桥残骸旁,任凭海风掀起她凌乱的发丝。战术手电的光束扫过满地狼藉,她看见一具雇佣兵的尸体旁散落着半截通讯器,外壳上“夜枭”的银色骷髅标志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这个标志曾无数次出现在她的噩梦中——三年前那个暴雨倾盆的夜晚,父亲实验室的监控画面里,闯入者头盔上闪烁的正是这个标记。
“星遥!”裴烬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抱着一摞从敌舰上缴获的加密硬盘,作战靴踩过积水,溅起细碎的水花。“这些数据里或许藏着线索,但加密等级很高。”他将硬盘放在扭曲变形的操作台上,目光落在沈星遥紧握的拳头上,那里还残留着与雇佣兵搏斗时的血痂。
沈星遥弯腰拾起通讯器,冰凉的金属外壳贴着掌心,仿佛能透过皮肤传来敌人的恶意。她想起审讯室里那个雇佣兵临死前的狞笑,那句“老家伙知道得太多”像毒蛇般盘踞在脑海。远处,医疗舱传来伤员的呻吟,混着海浪拍打船身的节奏,编织成一曲悲壮的挽歌。
“不管他们藏得多深。”沈星遥突然开口,声音在空旷的舰桥里回荡。她转身时,月光恰好穿透云层,照亮她眼中跳动的火焰,“我一定会把他们从阴沟里揪出来。”海风掀起她染血的衣领,露出锁骨处父亲送她的那枚银色吊坠,上面镌刻的“猎鹰”二字在夜色中微微发亮。
裴烬川沉默着递来一瓶生理盐水。沈星遥拧开瓶盖,冲洗掉手上的血迹,看着浑浊的血水顺着排水孔流走。远处,顾氏集团的支援舰队正在清理战场,探照灯的光柱刺破夜幕,在海面上投下交错的光网。这场突如其来的海战虽然结束,但更大的风暴正在暗处酝酿。
“你父亲的研究......”裴烬川突然打破沉默,目光望向深邃的海面,“我父亲生前曾提到过,顾氏集团高层在秘密进行一项‘猎鹰计划’。但所有资料在他意外身亡后都不翼而飞。”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压抑多年的愤怒与不甘。
沈星遥的手猛地攥紧。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父亲失踪前最后一通电话里,曾反复提到“猎鹰”二字。海浪拍打船身的声响突然变得震耳欲聋,她望着远处波光粼粼的海面,仿佛看到无数秘密在黑暗中沉浮。
沈星遥看着这一切,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她的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成就感,但很快又被警惕和冷静所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