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别说话,保存体力。”沈星遥说道,“我们要去西北军工厂,找到你父亲藏的证据。”裴烬川微微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

沈星遥将裴烬川的手臂绕过自己脖颈,膝盖抵住对方后腰借力起身。男人沉重的身躯压在背上,伤口渗出的血透过布料,在她作战服上晕开温热的痕迹。战术手电筒的冷光扫过防空洞潮湿的岩壁,照见几串新鲜的弹孔——追兵显然已经发现了这里。

洞外的寒风裹挟着沙砾扑面而来,沈星遥下意识眯起眼睛。云层厚重如铅,仅在天边撕开一道暗红的裂缝,像是被流弹灼穿的伤口。她贴着土坡匍匐前进,作战靴碾碎枯枝的声响被呼啸的风声吞没。指腹抚过战术腰带上的匕首,金属外壳传来刺骨寒意,提醒着她此刻的处境。

两人穿行在齐腰高的芦苇丛中,裴烬川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沈星遥猛地刹住脚步,手掌死死捂住对方的嘴。温热的血顺着她的虎口流下,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幽蓝。她屏住呼吸,听见百米外传来军用越野车碾压碎石的声响,车灯扫过远处山包,在地面投下锯齿状的阴影。

"忍一忍。"沈星遥将额头抵在冰凉的岩石上,低声呢喃。她能清晰感受到背后的躯体在颤抖,体温却逐渐变得冰冷。打开战术腕表的红外探测,显示方圆五百米内有三处热源正在逼近。地图上西北军工厂的坐标还隔着三座山头,而追兵已经形成半圆形包围圈。

当他们翻过第二座山丘时,沈星遥发现了废弃的铁路桥。锈蚀的铁轨在月光下蜿蜒如巨蟒,枕木间丛生的野草里散落着弹壳和碎布。她突然蹲下,手电筒光束扫过地面——新鲜的车辙印还带着湿润的泥土,轮胎纹路与李副部长专用的防弹吉普完全吻合。

"是陷阱。"沈星遥将裴烬川轻轻放倒在排水沟里,手指抚过铁轨接缝处的油渍。远处传来直升机螺旋桨的嗡鸣,她迅速扯下迷彩服布条,将加密硬盘和账本复印件塞进裴烬川的内袋,"如果我出事,你就沿着铁路朝西..."

话音未落,照明弹突然撕裂夜空。沈星遥本能地扑倒在裴烬川身上,灼热的气浪掀飞了她头顶的战术头盔。弹雨如暴雨般倾泻而下,铁轨迸溅出的火星照亮追兵狰狞的面孔——他们戴着与直升机上相同的红色徽章,枪口正对准两人藏身的方向。

沈星遥的膝盖重重磕在冻土上,刺骨的寒意顺着作战靴的缝隙渗入骨髓。她的右肩早已失去知觉,裴烬川的重量像块滚烫的烙铁,将脊椎压得近乎变形。夜风卷着砂砾扑在脸上,她伸手去擦睫毛上凝结的冰碴,却摸到一手黏腻——是裴烬川伤口渗出的血,在零下十度的气温里,竟还带着体温。

“坚持住...”她的喉结动了动,声音被呼啸的北风撕成碎片。裴烬川的下巴抵在她后颈,呼吸渐渐变得绵长而微弱,偶尔吐出的气在她战术背心结出白霜。脚下的荒原仿佛没有尽头,盐碱地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银白,每一步都像踩在碎玻璃上。

远处山包的轮廓突然被手电筒光束劈开。沈星遥的瞳孔骤然收缩,本能地向前扑倒,将裴烬川死死护在身下。碎石扎进掌心,她却浑然不觉,目光死死盯着那几道来回扫荡的光柱——是军用级战术手电,光束边缘锐利得能切开夜色。

“他们肯定就在这附近,给我仔细搜!"粗犷的男声裹着电流声传来,沈星遥的心脏猛地悬到嗓子眼。她闻到风中飘来淡淡的硝烟味,混合着军用口粮特有的脱水蔬菜气息。手指无声地摸向腰间的匕首,金属刀柄上的防滑纹路硌得掌心生疼。

五道光柱呈扇形散开,在地面投下交错的阴影。沈星遥借着月光数清人数:六个。为首那人腰间别着定制款勃朗宁手枪,枪柄处的鎏金雕花在黑暗中一闪而过——是李副部长的私人卫队标志。她感到背后的裴烬川突然颤抖了一下,染血的手指抓住她的战术腰带,像是在无声地说"快走"。

岩石的阴影在寒风中扭曲变形,沈星遥贴着地面缓慢挪动。冻土上的冰晶刺破手套,在掌心划出细密的血痕。她摸到口袋里的信号弹,金属外壳的棱角硌着大腿——这是他们最后的底牌。远处传来踩断枯枝的脆响,搜索队已经推进到三十米内。

“队长,西南方向有可疑脚印!"年轻的声音带着兴奋。沈星遥浑身绷紧,目光扫过左侧那片白桦林。月光下,树干上的疤痕像一张张扭曲的人脸,枝桠间垂挂的冰棱泛着冷光。她突然想起新兵训练时的反追踪课——在雪地里撒辣椒粉,利用风向制造假热源。

指尖触到背包侧袋的辣椒粉罐,那是出发前随手塞进去的野外生存装备。沈星遥深吸一口气,将裴烬川轻轻推到岩石凹陷处,用迷彩外套盖住他的身体。男人的睫毛颤动了一下,染血的嘴角扯出个极淡的笑,仿佛在说“我等你"。

她捏着辣椒粉罐匍匐前进,每爬一步都在雪地上留下半个掌印。十米,五米,当搜索队的皮靴声清晰可闻时,沈星遥猛地起身,将辣椒粉朝着逆风方向扬去。白色粉末在空中炸开的瞬间,她听见此起彼伏的咳嗽声和咒骂声。

“是干扰烟雾!散开!"队长的吼声带着慌乱。沈星遥趁机掏出信号弹,朝着相反方向的山头发射。红色光柱刺破夜空的刹那,她转身奔向白桦林,作战靴踩碎薄冰的声响混着追兵的脚步声。子弹擦着耳边飞过,在树干上溅起冰屑。

树林里的积雪比荒原更深,沈星遥每跑一步都要陷到膝盖。她扯下战术腰带,将其缠在树干上,借力荡过结冰的溪流。对岸传来犬吠声——是军犬,意味着追兵已经动用了追踪装备。她摸出最后一枚闪光弹,算准时间扔向身后。

强烈的白光中,沈星遥折回溪流,踩着结冰的石头倒退着往上游走。这是教官教过的“反追踪三步法":制造假线索,打乱追踪节奏,消除自身痕迹。当她再次回到裴烬川藏身的岩石时,发现男人的嘴唇已经冻成青紫色,却仍死死攥着那个加密硬盘。

“接着。"沈星遥脱下防弹插板,垫在裴烬川身下。远处传来直升机螺旋桨的嗡鸣,她知道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沈星遥半跪在冻土上,指尖深深抠进碎石缝。夜风裹着沙砾拍打在她冻得麻木的脸颊上,远处传来的军靴碾过枯枝的脆响,如同死神逼近的脚步声。她摸到一块棱角尖锐的花岗岩,重量恰到好处——这是她此刻唯一的武器。

“别怕。"她将裴烬川冰冷的手塞进自己内袋,用体温焐着那只攥紧加密硬盘的手。男人苍白的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唯有睫毛上凝结的霜花随着颤抖簌簌掉落。沈星遥深吸一口气,胸腔里像是灌进了碎冰,猛地将石头朝着西北方向掷出。

破空声撕裂死寂的夜空,石头砸在百米外的枯树上,震落大片积雪。"在那边!"粗犷的嘶吼声瞬间划破寂静,七道战术手电的光柱如毒蛇般窜向声源。沈星遥瞥见为首那人腰间晃动的鎏金徽章,正是李副部长私人卫队的标志。

她几乎是将裴烬川"甩"上后背,作战靴在结冰的地面上打滑。男人的重量让她踉跄了一下,左肩旧伤突然迸裂般刺痛——那是三天前为掩护裴烬川中枪留下的伤口。但此刻她顾不上疼痛,朝着东南方的白桦林狂奔,耳后传来子弹擦过树梢的尖啸。

枯叶在脚下发出绝望的呻吟,每跑一步都像踩在破碎的玻璃上。沈星遥刻意绕开成片的枯枝堆,专挑覆盖薄雪的苔藓地落脚。但裴烬川不断渗出的血滴在雪地上,如同暗红的引路灯。她扯下迷彩头巾,一边跑一边擦拭血迹,血腥味在寒风中愈发浓烈。

身后传来军犬的狂吠,沈星遥的心猛地一沉。她拐进一条结冰的溪流,逆着水流倒退着奔跑,试图用冰面掩盖足迹。裴烬川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温热的血顺着她脖颈流下,在作战服上晕开诡异的花。"坚持住..."她喘息着,摸到溪流边锋利的冰棱。

冰棱划破掌心的瞬间,沈星遥将带血的手按在反方向的岩石上。这是教官教过的"血饵战术"——用自己的血制造假线索。果然,犬吠声朝着错误的方向远去,但她知道这骗不了多久。背着裴烬川爬上陡峭的河岸时,她的膝盖重重磕在冰面上,疼得眼前炸开金星。

终于在一片松树林深处找到天然树洞。沈星遥将裴烬川轻轻放下,男人的体温低得可怕,嘴唇已经发紫。她迅速脱下外套裹住他,又从背包里翻出压缩饼干塞进他嘴里。远处传来直升机螺旋桨的轰鸣,探照灯的光柱穿透云层,在雪地上投下惨白的光斑。

沈星遥摸出战术匕首,在树干上刻下标记。汗水顺着下颌滴落,在结冰的地面瞬间凝成冰晶。她能感觉到追兵正在逼近,空气中隐约飘来军用口粮的味道——那是李副部长卫队特有的脱水牛肉气味。裴烬川突然抓住她的手,指腹在她掌心艰难地划出"西"字。

“我知道。"沈星遥握紧他的手,将加密硬盘塞进自己战术靴的暗袋。树洞外传来积雪被踩碎的声响,她将裴烬川往树洞里又推了推,自己握着匕首贴紧树干。月光穿过松针,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宛如一道随时会割裂夜色的伤疤。

沈星遥将裴烬川的手臂重新绕上自己脖颈,作战服下的伤口在重压下再次渗血,黏腻的触感顺着脊梁蜿蜒而下。裴烬川的呼吸拂过她冻僵的耳垂,时断时续的气息像风中摇曳的烛火。北斗七星在天幕深处闪烁,她却无暇仰望,只是盯着战术腕表上幽蓝的指针,朝着西北方位迈出沉重的步伐。

冻土在靴底发出细碎的呻吟,每走一步都要将嵌进冰缝的鞋跟费力拔出。沈星遥的睫毛结满霜花,视线因此变得模糊而朦胧。她数着自己的心跳来计算时间,胸腔里剧烈的跳动声与远处隐约传来的狼嚎交织成夜的脉搏。裴烬川突然在背上动了动,染血的手指无力地扯住她的衣领,似乎想说什么,却只咳出一口带着冰碴的血沫。

当第一颗启明星坠入地平线时,沈星遥的膝盖重重磕在一块花岗岩上。剧烈的疼痛反而让她清醒过来——远处地平线上,西北军工厂的塔吊刺破黎明前的黑暗,如同蛰伏的巨兽扬起利爪。她几乎是踉跄着向前扑去,作战靴踩碎薄冰的脆响惊飞了栖息在枯草中的野雉。

鱼肚白的天光逐渐浸染云层,沈星遥看到工厂外围铁丝网折射出冷冽的银光。裴烬川突然抓住她的头发,沙哑的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后山...通风口..."他的指尖颤抖着指向西侧山丘,那里覆盖着厚厚的积雪,几株松树的枝桠被压得低垂。

沈星遥将裴烬川的身体往上托了托,发现他的体温正在回升。远处传来军犬的吠叫,她知道追兵也嗅到了黎明的气息。深吸一口带着硝烟味的空气,沈星遥朝着泛着微光的山丘奔去,军工厂的轮廓在熹微晨光中愈发清晰,仿佛是他们与真相之间最后的屏障。

黎明前的薄雾笼罩着西北军工厂,铁丝网在熹微晨光中泛着冷冽的银光。沈星遥将裴烬川抵在土坡凹陷处,望远镜里,荷枪实弹的士兵踩着整齐的步伐巡逻,他们肩上的红色肩章在雾中若隐若现——正是李副部长直属的特别行动队。警戒线每隔十米就挂着警示灯,猩红的光晕在潮湿的空气中晕染开来,像未干涸的血迹。

“西侧围墙摄像头每三分钟转动一次。"裴烬川的声音虚弱却清晰,染血的手指指向百米外的一段矮墙,"那里下方的排水管...能容一人通过。"沈星遥顺着他的手势望去,发现墙体因经年锈蚀出现一道半米高的豁口,恰巧处于监控盲区。寒风卷起她凌乱的发丝,作战靴下的冻土传来履带车碾压的震动——敌人显然已经加强了戒备。

她解下战术腰带,将其缠成简易绳索。当巡逻队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时,沈星遥猛地将裴烬川往上一托,男人借力抓住墙头凸起的钢筋。她踩着结冰的排水管向上攀爬,指腹触到墙面上斑驳的弹孔,那是父亲当年参与军工厂保卫战时留下的痕迹。墙顶的铁丝网划破了她的作战服,锋利的倒刺在锁骨处划出一道血痕。

工厂内部弥漫着机油与铁锈混合的刺鼻气味。沈星遥背着裴烬川贴墙疾行,机械臂的嗡鸣与头顶的照明灯管滋滋作响,在空旷的厂房内形成诡异的和声。他们经过堆放着导弹零件的仓库时,裴烬川突然拽了拽她的衣领:"左转...穿过三号仓库。"他的呼吸扫过她耳畔,带着浓重的血腥味。

仓库门轴发出干涩的吱呀声,沈星遥的战术手套在金属门把上沁出冷汗。腐锈味混着机油气息扑面而来,天花板上的防爆灯滋滋闪烁,将堆成小山的军备箱投下交错阴影。裴烬川倚着墙滑坐在地,苍白的手指仍死死攥着她的战术腰带,像溺水者抓住最后浮木。

沈星遥半蹲身体,战术靴碾过地面的金属碎屑。她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四周,迷彩服下的肌肉紧绷,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靠墙的货架上,老式导弹尾翼与新型无人机零件杂乱堆叠,防尘布下露出半截生锈的铭牌,隐约可见“1987”字样——那是父亲参与设计的第一代防空系统编号。

保险箱蜷缩在发霉的角落,墨绿色外壳布满蛛网,锁孔边缘还残留着被撬过的痕迹。沈星遥跪在冰凉的水泥地上,耳中传来裴烬川微弱的喘息声。密码盘转动时,齿轮咬合的细微声响在寂静中被无限放大,她的心跳几乎要冲破胸腔。第三次尝试时,“咔嗒”轻响如同一记惊雷,保险箱弹开的瞬间,铁锈粉尘簌簌落在她手背。

文件袋带着陈年牛皮的触感,封口火漆印完好无损。沈星遥颤抖着撕开袋口,泛黄的纸张上密密麻麻记录着军购黑幕的交易细节,每一行字都像父亲未说完的遗言。最底层压着一张泛黄照片,年轻的裴父与沈星遥的父亲并肩站在军工厂前,笑容灿烂得恍如隔世。

“找到了!”她转身想告诉裴烬川,却见他突然瞪大双眼,染血的嘴唇翕动着发出无声警告。沈星遥瞬间反应过来,就地翻滚的刹那,子弹擦着发梢钉入身后货架,震落的零件噼里啪啦砸在地上。

仓库门轰然洞开,李副部长的鳄鱼皮鞋踏过满地狼藉。他身后的士兵呈扇形散开,枪口泛着冷光,而他本人却慢条斯理地整理着领带,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像淬了毒的钢针:“沈指挥官,令尊要是知道你私闯禁地,在天之灵恐怕都不得安宁。”他抬手示意士兵暂缓动作,嘴角勾起狞笑,“不过别急,我更想看你们垂死挣扎的模样。”

裴烬川挣扎着要起身,却被沈星遥一把按住。她将文件袋塞进他怀中,指尖触到他掌心的冷汗——那上面还留着两人跳伞时,他为保护她而被绳索磨出的血痕。“带证据走。”她压低声音,作战靴悄悄勾住脚边散落的扳手,“我垫后。”

李副部长的笑声回荡在仓库:“天真!这里的每一寸都在我的监控下。”他打了个响指,天花板突然降下电网,幽蓝电弧在两人头顶噼啪作响,“现在,该算算总账了。”

沈星遥将裴烬川往身后又拽了拽,作战靴在满地金属碎屑上碾出刺耳声响。她后背紧贴着冰凉的保险箱,掌心的汗浸湿了文件袋的牛皮封皮,那些足以掀翻整个军工系统的证据正隔着布料贴着她的心脏剧烈震颤。

“李副部长,你的阴谋不会得逞的,这些证据足以让你身败名裂!”她的声音在仓库穹顶下激起回响,战术手电筒的光束扫过李副部长金丝眼镜后的阴鸷目光,却见对方嘴角的笑意愈发张狂。

“证据?在我手里,这些都只是废纸。”李副部长摘下眼镜慢条斯理擦拭镜片,露出眼尾狰狞的疤痕,那是三年前军事演习意外中留下的印记,此刻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像条扭曲的蜈蚣,“当年能让你父亲的直升机‘失事’,今天就能让你们俩永远闭嘴。”

这句话如同一把重锤砸在沈星遥心头,太阳穴突突直跳。父亲牺牲那天的画面在眼前闪过:燃烧的残骸坠落在戈壁,军方调查报告里轻飘飘的“机械故障”四个字,此刻与李副部长脸上的狞笑重叠。她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腥味在口腔弥漫。

随着一声尖锐的哨响,士兵们呈扇形包抄上来。沈星遥余光瞥见右侧士兵腰间的闪光弹,突然将文件袋塞进裴烬川怀中,反手扯下墙上悬挂的油布。褪色的帆布在空中扬起呛人的灰尘,她趁机甩出藏在靴筒的烟雾弹。白色浓雾瞬间吞没仓库,子弹穿透布料的撕裂声此起彼伏。

“往通风管道跑!”她拽着裴烬川跌跌撞撞后退,后背突然撞上冰冷的货架。头顶传来金属扭曲的呻吟,整排货架在子弹冲击下轰然倒塌。沈星遥猛地将裴烬川扑倒在地,生锈的钢管擦着她的耳畔坠落,锋利的边缘在脸颊划出细长血痕。

“别管我!”裴烬川咳着血沫挣扎,染血的手指死死扣住通风口边缘,“你带着证据先走!”沈星遥却一把将他推进管道,自己转身时正撞见李副部长举着枪走出烟雾。月光穿过防爆玻璃,在对方军装肩章上折射出冷光,照亮他腰间那枚刻着编号的特殊徽章——正是父亲失踪前最后接触的机密文件标志。

“你以为自己是正义的化身?”李副部长的皮鞋碾碎地上的烟雾弹残骸,“看看你身后,那些都是你父亲亲手设计的武器。”他枪口转向货架间堆积的导弹部件,“军工系统的腐败就像这些生锈的零件,越修越烂。与其让它慢慢垮掉,不如彻底毁掉重建。”

沈星遥感觉后槽牙几乎要咬碎。仓库角落突然传来电子锁启动的蜂鸣,地面开始缓缓下沉——这是父亲设计的紧急防御系统!她猛然扑向李副部长,却在即将触碰到对方手腕时,被侧面飞来的电击枪击中。电流顺着脊椎炸开,全身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文件袋从指间滑落。

裴烬川的嘶吼声从通风管道传来,沈星遥在意识模糊前,看见李副部长捡起文件袋凑近打火机。跳动的火苗舔舐着纸张边缘,那些足以揭露真相的证据正在化作灰烬。她挣扎着向前挪动,作战靴在地面拖出长长的血痕,而李副部长的声音像毒蛇吐信般传来:“把他们扔进焚化炉,记得清理干净DNA。”

仓库顶部的警报骤然响起,红色灯光将所有人的影子拉得扭曲而狰狞。沈星遥最后望了眼通风管道的方向,在失去意识前,她摸到口袋里父亲留下的军徽,尖锐的别针深深扎进掌心。这场以正义为名的较量,远未到结束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