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魏平城皇宫,十二岁的拓跋宏在睡梦中猛然坐起,冷汗浸透中衣。窗外风雪呼啸,拍打着窗棂,发出如同鬼魅低语般的声响。寝殿内的炭火早已熄灭,寒气渗入骨髓,但少年天子颤抖的原因并非寒冷——脑海中,一个威严的声音在不断回荡:"朕即是你。"
"谁?"少年天子环顾空荡的寝殿,声音在空旷的室内激起轻微的回音。月光透过窗纱,在地砖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仿佛无数双窥视的眼睛。
"朕曾名嬴政,也曾是刘彻、曹操、司马炎。"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如同黄钟大吕在颅腔内震荡,"如今与你共生。"
无数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来:咸阳宫中的朝议、未央宫里的权谋、赤壁战船上的火光...拓跋宏按住太阳穴,稚嫩的脸上浮现出与年龄不符的老成。他的手指深深插入发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仿佛这样就能阻止那些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入侵。
"陛下?"帐外宦官轻声询问,细碎的脚步声停在屏风外,"可要添炭?"
"退下!"拓跋宏——不,此刻已是拓跋宏(始皇)——厉声喝道。声音虽稚嫩,却带着不容违抗的威严,那是历经千年沉淀的帝王威仪。
待宦官慌乱的脚步声远去,拓跋宏(始皇)赤足走到铜镜前。青铜镜面因年代久远而有些模糊,但仍能清晰映出他的面容:瘦削的脸庞,高耸的颧骨,典型的鲜卑人相貌。这具身体虽年幼,却流淌着北方游牧民族的血脉,脖颈处还有一道幼时坠马留下的疤痕。
"有趣。"他低声自语,手指抚过镜中影像的轮廓,"当年蒙恬北击匈奴,今日朕却成了'胡人'。"嘴角扯出一个不符合年龄的冷笑。
镜中的影像忽然扭曲了一瞬,仿佛有另一个面孔重叠其上——那是一张威严的中年男子面容,头戴冕旒,目光如电。拓跋宏(始皇)眨了眨眼,幻象随即消失。
他转身走向书案,案上摊开着今日太傅讲授的《论语》。少年天子随手翻了几页,突然将整卷竹简扫落在地。"迂腐!"他低声斥道,随即从暗格中取出一卷泛黄的帛书,上面密密麻麻记载着秦朝律法条文。
"这才是治国之道。"指尖轻抚那些古老文字,拓跋宏(始皇)的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忽然,一阵剧痛从太阳穴炸开,他踉跄着扶住案几,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
"陛下需适应。"意识深处,始皇对拓跋宏的本我解释,"灵魂融合之初,会有排斥反应。"
少年天子的本我意识蜷缩在识海角落,瑟瑟发抖。这个曾经活泼开朗的鲜卑少年,此刻正惊恐地看着另一个自己在自己身体里发号施令。
太和十年,二十二岁的拓跋宏(始皇)亲政。平城皇宫正殿,他端坐在龙椅上,背后是鲜卑人崇拜的狼图腾与汉式屏风的奇怪组合。殿中文武百官分列两侧,左侧是鲜卑贵族,右侧是汉族士大夫,界限分明。
"今日起,迁都洛阳。"年轻皇帝的声音不大,却如金石坠地,掷地有声,"改拓跋氏为元氏,其余鲜卑姓氏一并改为汉姓。"
朝堂瞬间哗然。保守的鲜卑贵族跪地哭谏,额头在青石板上磕得通红:"陛下,此乃背弃祖制!我等鲜卑儿郎,岂能改姓易服,做那南人模样?"
元宏(始皇)冷笑,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扶手上一处细微的划痕——那是他昨日用匕首刻意留下的记号,为了测试宫人是否细心。"祖制?朕的祖制是书同文、车同轨!"话一出口,他意识到失言,迅速改口:"朕是说,欲统天下,必先统文化。"
殿中汉族大臣诧异地抬头,这位鲜卑皇帝对先秦典故的熟悉程度令人惊讶。更令人不安的是,他说话时偶尔流露出的神态与语气,像极了史书中记载的暴君秦始皇。
退朝后,心腹大臣李冲被单独召入内殿。这位汉人士大夫忧心忡忡:"陛下改革太急,恐生变故。六镇将士多是鲜卑旧部,若激起兵变..."
元宏(始皇)正在批阅奏章,闻言抬头,目光如刀:"李卿可知商鞅变法?"不等回答,他继续道,"当年秦孝公若不果决,何来后来一统?"朱笔在奏章上划出一道凌厉的红线,如同刀锋掠过。
李冲愕然。陛下何时对秦史如此精通?更奇怪的是,他提到商鞅时那种熟稔的语气,仿佛在谈论一位故友。
"朕等了两百年,岂能再缓?"元宏(始皇)喃喃自语,这话对李冲而言莫名其妙,却是始皇的真实想法——自西晋灭亡后,他的灵魂在北方多个胡族首领间频繁转移,从匈奴刘渊到羯族石勒,再到鲜卑慕容氏,直到找到拓跋宏这具合适的宿主。每一次转移都损耗魂力,他不能再等了。
迁都洛阳的圣旨引发轩然大波。六镇将领联名上书反对,甚至有人暗中策划兵谏。元宏(始皇)早有准备,一夜之间,数十名鲜卑贵族以"谋逆"罪名被下狱。刑场上,鲜血染红了洛阳新都的城墙,也震慑了所有反对者。
"陛下,是否太过..."李冲看着刑场方向升起的黑烟,欲言又止。
元宏(始皇)站在新建的观星台上,俯瞰着正在施工的洛阳城。工匠们按照他的图纸,将城市规划成整齐的棋盘状,与当年咸阳布局如出一辙。"李卿,"他忽然问道,"可知朕为何执意迁都?"
"臣愚钝..."
"因为这里,"元宏(始皇)指向南方,"离南朝更近。"
迁都洛阳后,元宏(始皇)全面推行汉化:禁胡服胡语,提倡胡汉通婚,甚至亲自为弟弟聘娶汉族世家女。表面上是促进民族融合,实则是始皇一贯的"统一思想"策略。他命人重新修订律法,在《北魏律》中悄悄加入了大量秦律内容,只是换了个名称。
"陛下,南齐遣使求亲。"一日,宦官小心翼翼地禀报,生怕打扰正在批阅奏章的皇帝。
元宏(始皇)头也不抬:"南齐?萧道成那个僭主?"
"萧道成已故,今上是其子萧赜。"宦官额头触地,不敢直视天颜。
朱笔微微一顿,一滴红墨晕染在奏章上,如同鲜血。元宏(始皇)若有所思。南朝...那个苟延残喘的汉人政权。他忽然想起赤壁之战遇到的诸葛亮,以及那半块玉珏。徐福后人是否还在南方活动?
"告诉南使,朕要考虑。"他放下朱笔,指尖轻轻敲击案几,节奏如同战鼓。
当夜,元宏(始皇)秘密召见了安插在南朝的细作首领。这个伪装成商人的间谍头子跪在密室中,详细汇报了南齐近况。
"可有关于徐福的传说?或是长生之术的线索?"元宏(始皇)直截了当地问。
细作首领愕然:"回陛下,南朝盛行佛教,道士不多...不过,"他犹豫片刻,"萧赜近来宠信一个叫宝志的和尚,据说能知过去未来。"
"宝志..."元宏(始皇)咀嚼着这个名字,眼中精光闪烁,"继续查,特别是这个宝志的来历。"
细作退下后,元宏(始皇)从暗格中取出一块残缺的玉片。这是他从平城皇宫秘库中找到的,上面刻着古怪的符号,与当年徐福所献的长生诀部分文字相似。玉片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青光,照亮了他阴晴不定的面容。
太和二十三年,南齐内乱,萧衍篡位建立梁朝。消息传到洛阳时,元宏(始皇)正在新建的明堂祭祀。他不动声色地完成仪式,回到宫中立即召集心腹议事。
"这个萧衍不简单。"元宏(始皇)展开细作送来的密报,"笃信佛教,精通儒道,还三次舍身同泰寺...做戏给谁看?"
"据说萧衍精通佛理,尤擅《涅槃经》。"李冲补充道,"南朝士人皆称其为'菩萨皇帝'。"
涅槃...重生...这些词汇在始皇心中激起涟漪。他猛然站起,衣袖带翻了茶盏,褐色的茶汤在奏章上洇开,如同扩散的血迹。"朕要亲自会会这个'菩萨皇帝'!"
正光元年,南北暂时休战。元宏(始皇)化装成商人,秘密渡江至建康。随行的只有两名最信任的死士,都服下了哑药,确保不会泄密。
南朝都城建康与洛阳截然不同。街道蜿蜒曲折,市井喧嚣繁华,佛寺香火鼎盛。随处可见的佛像让元宏(始皇)皱眉——当年他焚书坑儒,就是要杜绝这些蛊惑人心的学说。
同泰寺坐落在鸡笼山上,金碧辉煌的殿宇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元宏(始皇)以北方大贾的身份求见,献上一尊珍贵的玉佛作为见面礼。
禅房内香烟缭绕,萧衍身着素色袈裟,正在闭目诵经。听到脚步声,他缓缓睁眼,目光清明如镜,仿佛能照见人心。
"元宏?"萧衍似乎毫不意外,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或者说,该称你为嬴政?"
元宏(始皇)瞳孔骤缩,右手下意识按向腰间——那里藏着一把淬毒的匕首。"你怎知..."
萧衍不慌不忙地从袖中取出一串佛珠。佛珠由奇异玉石制成,每颗上都刻着细小文字——在常人眼中只是普通经文,但元宏(始皇)一眼认出,那正是长生诀的部分内容!
"徐福当年东渡未果,西行至天竺,将长生诀部分内容融入佛法。"萧衍缓缓道,手指拨动佛珠,"这串佛珠传自达摩祖师,内含长生诀'养神篇',可修补魂魄损伤。"
元宏(始皇)强自镇定,但太阳穴突突直跳。多少年了,他终于找到了长生诀的线索!"你想要什么?"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
"合作。"萧衍眼中闪过狡黠,"你求长生,我求佛法东传。南北一统未尝不可,但要以佛教为国教。"
"荒谬!"元宏(始皇)拂袖而起,撞翻了身旁的香案。香炉滚落在地,香灰洒了一地。"朕当年焚书坑儒,岂会容沙门乱政?"
萧衍不慌不忙地拾起佛珠,轻轻吹去上面的香灰:"嬴政,你每转移一次,魂魄便损耗一分。"他的声音忽然变得冰冷,"若无'养神篇',不出三世,必将魂飞魄散。"
禅房内一时寂静,只有香灰缓缓飘落的声音。元宏(始皇)盯着那串佛珠,心中天人交战。他当然知道萧衍所言非虚——近来头痛愈发剧烈,记忆也开始出现混乱,有时甚至分不清自己是元宏还是嬴政。
最终,他冷笑一声:"朕宁可魂飞魄散,也不与徐福传人合作!"转身大步离去,背影决绝如当年焚书的姿态。
会谈破裂,元宏(始皇)连夜北返。渡船行至江心,突然风浪大作。电闪雷鸣中,他头痛欲裂,意识时而模糊。这是灵魂不稳定的征兆——萧衍所言非虚。
"陛下!"死士扶住摇摇欲坠的皇帝,却见他七窍渗出细小的血丝,在闪电照耀下显得格外骇人。
"无妨..."元宏(始皇)咬牙道,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用疼痛保持清醒。恍惚间,他看到江水中浮现无数面孔——秦始皇、汉武帝、王莽、曹操...历代宿主的面容如走马灯般闪过,最后定格在一个模糊的影像上:头戴冕旒的帝王站在高台上,台下是无数跪拜的臣民,但帝王的形体正在一点点消散,如同沙粒被风吹走...
回到洛阳,元宏(始皇)一病不起。御医们束手无策,称是"劳心过度"。实际上,是始皇的灵魂与宿主产生了严重排斥反应。更糟的是,连续的灵魂转移已经造成不可逆的损耗,就像萧衍预言的那样。
"陛下需尽快转移。"意识中,元宏的本我虚弱地说。这个鲜卑少年的意识本应被完全压制,现在却因始皇魂力衰弱而重新活跃起来。
"朕知道。"始皇回应,声音中罕见地透出疲惫。他环顾宫中,目光落在前来问安的隋国公杨坚身上。这个年轻人沉稳内敛,举止得体,颇有城府,是理想的宿主人选。
"就是他了。"始皇暗自决定。但当他试图在杨坚身上留下灵魂印记时,一阵剧痛袭来——魂力已经不足以支撑主动转移了。
就在元宏(始皇)一筹莫展之际,南朝爆发了侯景之乱。叛将侯景原是北方降将,因与梁皇室矛盾起兵造反。消息传到洛阳时,元宏(始皇)正在病榻上批阅奏章,蜡黄的面容因兴奋而泛起病态的红晕。
"天赐良机!"他挣扎着坐起,不顾御医劝阻,立即召集文武大臣商议南征。
"陛下龙体未愈..."李冲忧心忡忡地劝谏。
元宏(始皇)冷笑:"当年朕...朕读史书,见秦始皇带病巡游天下,何等气概!区区小恙,岂能阻朕一统之志?"他险些又说漏嘴,急忙改口。
南征准备紧锣密鼓地进行。元宏(始皇)强撑病体检阅军队,亲自规划进军路线。所有人都被皇帝的毅力感动,却不知这背后是始皇孤注一掷的挣扎——他必须在魂飞魄散前完成统一大业,找到完整的长生诀。
然而,就在出征前夕,元宏(始皇)再次头痛欲裂,昏厥不醒。御医们轮番诊治,却找不出病因。昏迷中,始皇看到了可怕的景象——自己的灵魂如风中残烛,明灭不定,随时可能熄灭。
"必须立即转移,哪怕宿主不够理想。"始皇下定决心。他凝聚最后的魂力,准备强行转移到杨坚身上。
正光四年春,元宏(始皇)强撑病体出猎。这是他精心策划的场合——隋国公杨坚作为侍卫统领,必然随行。
猎场阳光明媚,却照不进元宏(始皇)灰暗的眼底。他骑在马上,感受着这具年轻躯体最后的活力。忽然,他猛地抽打坐骑,战马受惊狂奔。
"陛下!"侍卫们惊呼。
在众目睽睽之下,皇帝从马上坠落,头部重重撞在岩石上。鲜血立刻染红了地面,形成一滩触目惊心的红潭。
杨坚第一个冲上前,抱起血泊中的皇帝。元宏(始皇)用最后的力气抓住杨坚的手腕,指甲深深掐入肉中。"隋国公..."他嘶声道,暗中将灵魂印记注入。但因灵魂过于虚弱,这次转移并不完全,只有部分意识进入杨坚体内。
当夜,杨坚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见自己统一了天下,站在高高的祭台上接受万民朝拜。醒来时,他发现手腕上多了一圈淡淡的青痕,形状如同缠绕的龙纹...
洛阳城外,一个游方道士遥望皇宫方向,叹息道:"嬴政,你逃不过宿命。"他手中的玉简又多了一道裂痕,几乎要将整块玉简一分为二。道士抬头望向南方,那里,梁朝的新皇帝正在同泰寺举办法会,超度饿死的萧衍。
"徐福一脉,终究赢了。"道士喃喃自语,身影渐渐消失在晨雾中。他手中的玉简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青光,照亮了上面几个残缺的文字:"七...终...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