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的春夜,细雨如丝。
隋国公府的内室被一层薄薄的雾气笼罩,青铜灯盏里的火苗不安地跳动着,在墙壁上投下摇曳的阴影。三十四岁的杨坚猛然从床榻上坐起,丝绸寝衣已被冷汗浸透,黏腻地贴在脊背上。他粗重地喘息着,右手不自觉地按住胸口,仿佛要按住那颗几乎要跳出胸腔的心脏。
"又是这个梦..."
他的声音在空荡的内室里显得格外清晰,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放大,又迅速被黑暗吞噬。
梦中,他身着玄色冕服,头戴十二旒冠冕,站在咸阳宫前的白玉阶上。阳光刺眼,照得阶下万千臣民的朝服熠熠生辉。他们跪伏在地,山呼"万岁"的声音如雷霆般回荡,震得他耳膜生疼。
最令他恐惧的是,梦中那个自称"朕"的帝王,分明长着他的脸。
可那双眼睛——那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绝不是他的。
窗外传来更夫沙哑的报时声:"五更天,小心火烛——"
梆子声穿透雨幕,惊起檐下一窝燕子。杨坚赤足下榻,踩在冰冷的青砖地面上,寒意顺着脚心直窜上脊背。他颤抖的手指抚过枕边的玉带钩——这是北周明帝赐予的信物,象征着他在关陇贵族中的地位。
可此刻,这枚玉带钩却莫名让他想起梦中腰间悬挂的那枚蟠龙玉佩。
玉佩上的龙纹栩栩如生,鳞片分明,仿佛随时会从玉面上腾飞而出。
"荒谬..."他低声自语,试图驱散脑海中的幻象。
可那触感太过真实,他甚至能回忆起梦中玉佩的重量,沉甸甸地坠在腰间,像是某种无形的枷锁。
铜镜前,杨坚用冷水拍打着脸颊。水面映出的面容憔悴不堪,眼下挂着浓重的青黑,像是被某种看不见的东西吸走了精气。
"国公近日睡得不好?"
一个轻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杨坚猛地回头,看到妻子独孤伽罗站在屏风旁,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安神汤。
"无妨,只是政务烦扰。"他勉强扯出一丝笑容。
独孤伽罗走近,将汤碗放在案几上,目光却落在那枚玉带钩上。
"这玉带钩..."她伸手触碰,"国公近日总是摩挲它,可是有什么心事?"
杨坚摇头,正欲回答,却突然发现——
铜镜里的水面泛起诡异的波纹,他的倒影扭曲变形。
那张脸变了。
斜飞的剑眉下,一双鹰目如电;下颌线条如刀削般凌厉;最令人心惊的是那眼神,仿佛能洞穿千年时光,直刺他的灵魂。
"啊!"
杨坚踉跄后退,铜盆"咣当"一声翻倒在地,水花溅湿了他的衣袍。
"国公无恙否?"
侍卫的脚步声停在门外,刀鞘碰撞声清晰可闻。
"无...无妨。"
杨坚强自镇定,喉结上下滚动。再看铜镜,水面已经恢复平静,映出的仍是那张他熟悉的面容。
但内心深处,他分明感觉到某种蛰伏已久的存在正在苏醒。
如同冬眠的蛇感知到了春雷的召唤。
独孤伽罗扶住他的手臂,眉头微蹙:"国公近日气色不佳,可要请太医看看?"
杨坚摇头,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铜镜上。
"伽罗,你相信......人会有前世的记忆吗?"
独孤伽罗一怔,随即轻笑:"国公何时信这些怪力乱神之说?"
杨坚沉默。
他不是信,而是恐惧。
因为那些梦境太过清晰,清晰得不像是梦,而像是......被尘封已久的记忆。
他梦见自己站在咸阳宫前,俯瞰万里山河;梦见自己手持竹简,批阅各地呈上的奏报;梦见自己站在琅琊台上,眺望东海,等待一艘永远不会归来的船......
最可怕的是,梦里的他,称自己为——
"朕"。
"国公,该上朝了。"
侍从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杨坚深吸一口气,整理衣冠。
当他迈出府门时,长安城的晨光刚刚洒落。
可在他看不见的阴影里,有什么东西,正悄然苏醒。
太极殿上,北周宣帝宇文赟高坐龙椅,面色阴晴不定。这位年轻的帝王登基不过两年,却已显露出乖戾无常的性情。杨坚站在武官队列之首,低垂着眼帘,却敏锐地察觉到宇文赟的目光数次扫过自己。
"杨爱卿。"宇文赟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刻意的亲昵,"朕听闻你近日夜不能寐,可是为国事操劳过度?"
朝堂上一片寂静。杨坚感到背后渗出冷汗,他上前一步,恭敬行礼:"臣惶恐,不过是些小恙,劳陛下挂念。"
宇文赟轻笑一声,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龙椅扶手:"朕记得,先帝在时,常赞杨爱卿乃国之栋梁。如今朕初登大宝,正需爱卿这般老成持重之臣辅佐。"
杨坚额头几乎触地:"臣定当竭尽全力,报效陛下。"
"报效?"宇文赟突然提高声调,"朕怎么听说,有人私下议论,说朕不及先帝贤明?"
殿内空气骤然凝固。杨坚心跳如鼓,却不敢抬头。他深知这位年轻帝王的多疑与暴戾——就在上月,宇文赟刚以"谋逆"罪名处死了两位皇叔。
"陛下明鉴,"杨坚声音平稳,"天下臣民无不感念陛下仁德。若有小人谗言,必是心怀不轨之徒所为。"
宇文赟盯着杨坚看了许久,忽然大笑:"好!好!杨爱卿果然忠心可鉴。来人,赐杨爱卿御酒一壶,以示嘉奖。"
当杨坚接过那壶御酒时,他分明看到宇文赟眼中闪过的一丝冷光。这哪里是赏赐,分明是警告。
退朝后,杨坚走在宫道上,背后已被冷汗浸透。他太了解宇文赟了——这位帝王今日的"恩宠",往往预示着明日的屠刀。
"杨公留步。"
一个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杨坚回头,见是大将军韦孝宽,这位北周名将年近六旬却精神矍铄,眼中闪烁着老狐狸般的精明。
"韦公。"杨坚拱手行礼。
韦孝宽走近,压低声音:"杨公近日可要小心。宫中传言,陛下对关陇贵族颇有微词,尤其是......"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杨坚一眼,"尤其是对杨公这样的重臣。"
杨坚心中一凛:"多谢韦公提醒。"
韦孝宽拍拍他的肩膀:"老夫与令尊有旧,不忍见杨家遭难。杨公若有需要,老夫愿效绵薄之力。"
目送韦孝宽离去的背影,杨坚眉头紧锁。朝中局势已如干柴,一点火星便可燎原。而宇文赟,正是那随时可能掷出火星的人。
回到府中,杨坚径直走向书房。他需要静心思索对策,但那些诡异的梦境却如影随形。当他推开书房门的刹那,一阵眩晕袭来——
他看见自己站在高台上,脚下是成千上万的劳工,正在修建一条绵延无尽的城墙。寒风呼啸,他却感到一种奇异的满足。
"陛下,长城工程已推进三百里。"一个文官跪地禀报。
"太慢。"他听见自己冰冷的声音,"若秋收前不能完工,提头来见。"
画面骤然转换,他站在一间昏暗的密室中,面前是一张巨大的地图。他的手在地图上移动,每指一处,就有侍从在那处插上一面黑色的小旗。
"六国余孽,必须铲除殆尽。"他喃喃自语,声音里充满杀意。
"国公?国公?"
管家的呼唤将杨坚拉回现实。他发现自己站在书房中央,手指正无意识地在空中划着什么。
"何事?"杨坚强自镇定。
"夫人请国公去用午膳。"管家恭敬道,眼中却闪过一丝疑惑。
杨坚点点头,等管家退下后,他走到书案前,颤抖着手铺开一张北周疆域图。令他毛骨悚然的是,他刚才在空中划过的轨迹,竟与地图上几处军事要地的位置完全吻合。
这些地方,他从未去过,却熟悉得如同自己的掌纹。
午膳时,独孤伽罗敏锐地察觉到丈夫的心不在焉。她夹了一块鱼脍放到杨坚碗中,轻声道:"国公今日朝上可还顺利?"
杨坚勉强一笑:"无甚大事。"
独孤伽罗放下筷子,直视丈夫的眼睛:"你我夫妻多年,国公有何心事,不妨直言。"
杨坚犹豫片刻,终于低声道:"伽罗,你可曾有过这样的感觉——明明从未到过某地,却对那里的一草一木都无比熟悉?"
独孤伽罗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国公为何突然问这个?"
"只是..."杨坚斟酌着词句,"近日我常做些奇怪的梦,梦中景象清晰异常,醒来后仍历历在目。更奇怪的是,有些地方、器物,我明明从未见过,却知道它们的名字、用途..."
独孤伽罗沉默片刻,忽然起身走向内室。片刻后,她捧出一个紫檀木匣,从中取出一卷竹简。
"这是我独孤氏祖传的《异闻录》,"她轻声道,"其中记载,某些特殊之人,会带着前世记忆转世。这些人往往在三十岁后,开始逐渐觉醒前世记忆。"
杨坚心头一震:"你相信这个?"
独孤伽罗深深看着丈夫:"我不信怪力乱神,但我信国公。若国公说这些梦境异常真实,那必有缘由。"
杨坚握住妻子的手,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在这个危机四伏的朝堂上,至少还有一人能与他推心置腹。
"伽罗,我梦中的那个'我'..."杨坚声音低沉,"是个帝王,一个...暴君。"
独孤伽罗瞳孔微缩:"可知是哪朝哪代的帝王?"
杨坚摇头:"梦中无人直呼其名讳,但我看到咸阳宫,看到长城工地,还看到..."他顿了顿,"看到焚书的火焰。"
独孤伽罗倒吸一口冷气:"始皇帝?"
这两个字如雷霆般在杨坚脑中炸响。一瞬间,无数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来——
他看见自己站在熊熊燃烧的书堆前,听着儒生的惨叫;看见自己吞并六国时的狂喜;看见自己追求长生不老的痴迷...
"不!"杨坚猛地站起,打翻了面前的酒樽,"不可能!"
独孤伽罗急忙扶住摇摇欲坠的丈夫:"国公!"
杨坚脸色惨白,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若我真有前世,若那前世真是...始皇帝..."他声音颤抖,"那这算什么?轮回的玩笑?命运的惩罚?"
独孤伽罗紧紧握住丈夫的手:"无论如何,你是我认识的杨坚,是随国公,是三个孩子的父亲。前世种种,与今生的你何干?"
杨坚望向妻子坚定的眼神,心中翻腾的惊涛骇浪稍稍平息。但内心深处,他知道,有些东西一旦觉醒,就再也无法装作不存在。
当夜,杨坚再次从噩梦中惊醒时,发现自己的右手正以一种陌生的姿势握着笔,在床榻边的地面上划出了几个古老的篆字——
"朕统六国"。
月光透过窗棂,照在那四个字上,泛着冷冷的青光。
三日后,杨坚奉诏入宫商议边防要务。当他穿过重重宫门时,一阵熟悉的眩晕感再次袭来。
这一次,他看见自己站在一座高台上,台下是整齐列阵的兵马俑。那些陶俑面容各异,却都朝着他的方向微微低头,仿佛在向他致敬。他手中握着一柄青铜剑,剑身上刻着"定秦"二字。
"陛下,八千陶俑已完工,皆按真人样貌塑造。"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只待陛下万年之后,它们将继续护卫陛下于九泉之下。"
他——或者说梦中的那个帝王——缓缓转身,看到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工匠跪伏在地。
"徐福有消息吗?"他听见自己问道,声音里藏着难以察觉的急切。
"回陛下,徐大人东渡未归..."
"废物!"他暴怒地将青铜剑掷在地上,剑身发出刺耳的铮鸣,"再派船队!朕要长生不老药!朕要——"
"杨公?杨公?"
侍卫的呼唤将杨坚拉回现实。他发现自己站在宫墙下,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的肉里。
"杨公可是身体不适?"侍卫关切地问道。
杨坚摇摇头:"无碍,只是想起些琐事。"
踏入宫门的那一刻,杨坚忽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这些不是普通的梦境,而是记忆。属于另一个灵魂,另一段人生的记忆,正逐渐与他的意识融合。
议事结束后,宇文赟留下杨坚单独说话。
"杨爱卿,"宇文赟斜倚在龙椅上,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朕听闻长安近日有童谣传唱,说什么'日月重光,杨花漫天',爱卿可知何意?"
杨坚心头一紧,面上却不露分毫:"臣愚钝,不解童谣之意。"
"是吗?"宇文赟冷笑,"朕倒觉得,这童谣颇有深意。'日月'为'明','杨花'嘛..."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杨坚,"爱卿以为,这是否预示着杨家将有大造化?"
杨坚立刻跪伏在地:"陛下明鉴!臣杨家世代忠良,绝无二心!若有小人借童谣生事,臣愿领兵彻查,以证清白!"
宇文赟盯着杨坚看了许久,忽然大笑:"朕不过玩笑罢了,爱卿何必如此紧张?起来吧。"
杨坚谢恩起身,却听宇文赟又道:"对了,朕新得一件古物,爱卿博学多识,不如帮朕鉴赏一番。"
说着,他命人捧出一个锦盒。当盒子打开时,杨坚几乎站立不稳——
盒中是一枚残缺的玉璧,上面刻着"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篆字。
这正是传说中的和氏璧!秦始皇称帝后命人镌刻传国玉玺所用的那块宝玉!
"爱卿脸色怎么如此难看?"宇文赟眯起眼睛,"莫非识得此物?"
杨坚强自镇定:"臣只是惊叹此玉精美绝伦。若臣没猜错,这应是先秦之物。"
"不错,"宇文赟抚摸着玉璧,"这是朕从一位方士手中购得,据说曾属始皇帝所有。那方士还说..."他忽然压低声音,"此玉能唤醒沉睡的记忆,特别是...前世记忆。"
杨坚感到一阵寒意从脚底直窜上脊背。宇文赟此言何意?是巧合,还是试探?
"荒谬之言。"杨坚勉强笑道,"人死如灯灭,何来前世今生?"
宇文赟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是吗?朕倒觉得,这世间有许多事,非我等凡人所能理解。"
离开皇宫后,杨坚立刻命车夫改道前往长安城外的古观。他需要找个清静之地理清思绪,更重要的是,他想验证一个可怕的猜想。
古观年久失修,却仍保持着庄严气象。杨坚屏退随从,独自走入主殿。殿中供奉的不是三清,而是一尊已经斑驳脱漆的古老神像。
杨坚凝视神像,忽然双膝一软,跪倒在地。这尊神像,他在梦中见过无数次——那是秦国的守护神,秦始皇每逢重大决策必来祭拜的对象。
"我究竟是谁?"杨坚喃喃自语,"是杨坚,还是...那个暴君转世?"
他颤抖着解开衣襟,露出左胸上方一处奇特的胎记——那是一个不规则的圆形,边缘有细微的突起,像是一块残缺的玉璧形状。
这个胎记他从小就有,却从未多想。直到今日见到那枚和氏璧残片,他才惊觉——自己的胎记形状,竟与那残片完全吻合!
"原来如此..."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杨坚猛地回头,看到一位白发老道站在殿门口,阳光从他背后照射进来,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道长何出此言?"杨坚警惕地问道。
老道缓步走近,目光落在杨坚胸前的胎记上:"贫道在此观中修行六十载,等待的就是今日。"
"什么意思?"
老道不答,反而问道:"施主近日是否常做怪梦?梦中景象是否异常清晰?醒来后是否对某些从未见过的事物莫名熟悉?"
杨坚心跳加速:"道长如何知晓?"
老道长叹一声:"因为这是轮回的印记。每隔千年,某些强大的灵魂会重返人间,完成未竟的使命。"他直视杨坚的眼睛,"而施主,你胸前的胎记,正是前世执念所化。"
杨坚声音发颤:"你是说...我的前世是..."
"始皇帝嬴政。"老道平静地说出这个震撼的名字,"或者说,你承载着他的一部分灵魂。"
杨坚如遭雷击,踉跄后退数步:"不可能!那暴君焚书坑儒,劳民伤财,我杨坚虽不敢称君子,却也绝非那般残忍之人!"
老道摇头:"灵魂转世,并非简单重复。前世因,今世果。施主今生性情与前世迥异,正是天道的平衡。"
杨坚忽然想起什么:"道长方才说'一部分灵魂',这是何意?"
老道目光深邃:"强大如始皇帝者,其灵魂岂是一次转世就能完全承载的?贫道猜测,施主只是承载了他部分记忆与能力,而其他部分..."
"其他部分如何?"
"或许散落天地间,或许寄宿于他人体内。"老道意味深长地说,"施主需谨记,前世记忆觉醒是福也是祸。若能善用,可成大事;若被其控制,恐重蹈覆辙。"
杨坚沉默良久,终于问道:"我该如何控制这些记忆?它们...正在吞噬我的理智。"
老道从袖中取出一块古朴的玉佩:"此物可助施主稳定心神。当记忆汹涌时,握紧它,默念清心咒。"
杨坚接过玉佩,触手的瞬间,一股清凉之意流遍全身,连日来的烦躁竟减轻了几分。
"多谢道长。"杨坚真诚地行礼,"还未请教道长法号。"
老道微微一笑:"贫道俗名徐福,出家后号'忘尘'。"
徐福?!杨坚如遭雷击——这不正是他梦中始皇帝派往东海寻找长生不老药的那个方士吗?
老道似乎看出他的震惊,意味深长地说:"名字不过是代号。施主只需记住,无论前世如何,今生之路,由你自己选择。"
离开古观时,夕阳西沉,将杨坚的影子拉得很长。他握紧胸前的玉佩,心中五味杂陈。若老道所言非虚,他确实承载了秦始皇的部分灵魂,那么这些日渐清晰的记忆,究竟是祝福还是诅咒?
更令他不安的是,宇文赟今日展示和氏璧残片,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那位多疑的年轻帝王,是否也察觉到了什么?
马车驶回长安城的路上,杨坚掀开车帘,望着远处巍峨的宫墙。恍惚间,他看见的不是北周的皇宫,而是梦中那座覆压三百余里的阿房宫。
"朕回来了..."一个陌生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杨坚猛地摇头,将那声音驱逐出去。不,他不是嬴政,他是杨坚,是北周的隋国公,是一个有妻有子的普通人。
至少...他现在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