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江无瑟倒了杯茶，递到刘十二的手边，语气淡淡的：“我知道，不然今天你不会来见我。”
刘十二看了看那杯茶，又抬头看了看站在自己身前的江无瑟，忽然一下放弃了之前所有的试探，只问道：“恕我冒昧，我以前见过你吗？”
冷不丁听到多年的鬼友这么问到自己，江无瑟微微一愣，但很快就掩饰住了眼里一闪而过的惊喜，只反问道：“梦里算不算？”
“怎么不算呢？这世上有着万万人，不是谁都有那个缘分能在梦里与之一见。”说到这里刘十二那张苍白又虚弱的脸缓缓绽放出了笑容，认认真真道：“很高兴能与你在现实里见面，我名绾璋，字萱宁。”
江无瑟便也跟着笑了一下，“看来你真的在梦里见过我。”
刘绾璋笑笑不说话，她记忆力向来极好，当然知道自己没有在梦里见过这个忽然出现的江家庶女，但她看对方又实在面熟，总觉得自己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人。
想了许久，也没有想出个名儿来，她是个生性直接又果敢的人，心中有疑问便来问了出口。
而江无瑟不愿说，她也不强求，只道，“所以你想要我做什么呢？”
像她这样的生意人，只要不死，只要价格合适，那世上什么事都能成为生意。
江无瑟昨天只提了二百两现银走，给了刘十二两个信号：
一是江无瑟缺现钱。
二是江无瑟所图甚多。
刘老爷子年岁渐大，早已有了放权之心，刘十二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回来，自然是明白了刘家有人想她早死。
她与江无瑟都有各自的理由，也有各自的借口，商人合作讲究一个平等公道，她来见江无瑟，为的就是想要弄清楚江无瑟到底要什么。
大约是猜到了她心中所想，江无瑟也没有什么好掩饰的，便直截了当道：“我要嫁太子。”
对，这便是她的出路。
世人都说女子命数如纸鸢，但世人都忘了，纸鸢飞得高了也能割断牵线人的喉咙。
江无瑟知道自己横竖都是逃不开要嫁人的命运，已经做过了鬼，没有什么是如今的她不敢想不敢做的，所以她要嫁就嫁最有权势的人。
一个小小的郡王，还不够入的眼。
她知道按照前世的发展，垂垂老矣喜欢搞制衡之术的皇帝在三年后就会得急病，然后驾崩。
他死后，朝堂上的局面瞬间被打破，所立的当靶子一般的太子一心求佛，无心帝位，其他几个儿子侄子野心勃勃，割据一方。
堪堪安定了数年的京城又会乱一起来，到那时，她江无瑟要的东西才会慢慢浮出水面。
她需要足够多的耐心，要习惯等待，习惯谋划。
因为她要的东西太多太重，而现在自己现在这个江家庶女的身份，是绝对不会有进入那场游戏的入场券，所以江无瑟必须换个身份。
太子之妻就很好。
但好姐妹刘绾璋听完了之后一愣，觉得江无瑟有些痴人说梦了，要是说嫁个一般人家她兴许还能出出主意，但嫁太子？
这跟上天去嫁玉帝有什么区别？
她这位恩人这么看得起她吗？
“……我虽然十分敬佩你的异想天开，但你要嫁太子便去嫁，与我说又有什么用？难不成我还能有什么本事让你嫁给太子不成？”
这倒是实话，刘家说破了天也只是京城一个不那么起眼的商户，能认识得最大的官便是京兆府尹，怎么可能会跟太子扯上关系。
真跟太子有关系了她至于当时不明不白地躺了那么久，还差点丢了一条命？？
“我知道你不认识太子，但我想和你合作。”江无瑟低声对刘绾璋说了自己的计划。
后者听完之后虽然意动，但看了看江无瑟那张带着胎记的脸，不知道是又犯了嘴毒的贱，还是真的担忧她这位恩人，道：“你计划倒是好，不过你忘了一点：这世上男子素来薄情好色，真不是我说你什么，你姿色平平，倘若计划成功，你嫁过去给太子当个侍妾还差不多，想当太子妃的话我劝你还是趁早死了这份心。”
刘绾璋笑嘻嘻道，“当太子妃的难度确实是太大了。”
毕竟储君之妻乃是国事，她江无瑟就算是再有本事，那也上不了朝堂，上不了朝堂那对这事都没有说话的资格，还做什么白日梦？
果然，无论是当鬼还是当人，刘十二这张嘴都改不了。
想到这里，江无瑟便勾着嘴角问她，“是吗？你姿色这么好，那你嫁过去当太子妃怎么样？”
早已成婚的刘绾璋听了这话之后马上就摇头道，“我就开个玩笑，你别想着把我推出去啊，这太子妃你要当你就当。”
对她来说嫁太子嫁皇帝还是嫁乞丐都关系不大，只要不影响她做买卖就可以了。
生意人就是生意人，哪怕对江无瑟再有好感，说起利益的时候刘绾璋还是毫不客气：“那我的好处呢？”
“让你刘家当皇商怎么样？”江无瑟道。
果然是个有野心的女人。
刘绾璋看着江无瑟缓缓地笑了起来，“我是真心开始喜欢你了。”
江无瑟：“我也是。”
于是刘绾璋捂着胸口站了起来，以茶代酒，对江无瑟道：“成交。”
二人合作达成，氛围也轻松了不少。
刘绾璋这人是个说完了刘绾璋正事她又开始闲聊了，“昨天你捅我的那一刀捅得可真深啊，你那会儿还说我跟你在梦里见过好几回，既然如此，你捅我的时候就不能轻点儿吗？要是再深一点，真把我捅死了怎么办？”
江无瑟一面叫霜月把自己准备的东西拿来，一面不客气地回道，“捅死了你就去做鬼啊，做了鬼的话，指不定我还更好地能跟你合作。”
说完江无瑟忽然一愣，想起了什么事。
而刘绾璋则心有余悸地摇摇头，“那算了吧，我觉得做人还是挺好的。”
刚说完，她就冷不丁地听见江无瑟在她的身后幽幽地问道，“绾璋，你能看得见鬼吗？”
本来还说说笑笑的刘绾璋被江无瑟忽然的一句话，弄得起了一背的鸡皮疙瘩“什、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