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铁坟冢散发的死亡气息令人窒息。林默强压下翻涌的情绪和生理上的不适,目光锐利地扫视着通往机尾残骸的路径。巨大的金属碎片如同狰狞的獠牙,扭曲的线缆垂落如蛇,湿滑的油污和暗红的血迹混合在泥泞中。每一步都需万分小心。
“玛丽,你留在这里,找个隐蔽点的地方休息,注意警戒。”林默果断下令,玛丽的受伤严重,让她靠近残骸太危险。
“杰克先生,我们走。机尾是目标,动作要快!”林默将短矛握紧,指向那高高翘起、如同断剑般的机尾。
老杰克点点头,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将玛丽安顿在一块巨大的、被撞落的岩石后面,叮嘱她藏好,然后握紧自制的短矛,跟上林默。
两人一前一后,小心翼翼地穿过遍布障碍物的撞击区。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味和淡淡的、令人作呕的腐臭味。他们尽量避开那些散落的、包裹着遗体的破布,但视线所及,那无声的惨状依旧冲击着心灵。老杰克默默地在胸前画了个十字。
靠近机身中段的撕裂口时,林默突然停下脚步,示意老杰克蹲下。他侧耳倾听,眉头紧锁。
“有动静…里面…”林默低声道。从机舱内部的黑暗中,传来一阵细微的、如同爪子刮擦金属的“吱嘎”声,还夹杂着某种低沉的、令人不安的嘶鸣。
“野兽?”老杰克握紧了短矛。
“可能…坠机后,有东西把这里当巢穴了。”林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不敢贸然进入黑暗的机舱内部,那等于自投罗网。“绕过去,从外面爬上去!”
他们改变路线,贴着机身外侧,利用巨大的金属褶皱和断裂的起落架结构作为攀爬点,艰难地向翘起的机尾部分爬去。机身的蒙皮在撞击和高温下变得脆弱而锋利,稍有不慎就会割伤。林默的左臂传来阵阵刺痛,但他咬牙坚持。
终于,他们爬到了机尾断裂面的下方。这里离地面有七八米高,断裂的截面参差不齐,露出内部的隔框、线缆和一些被挤压变形的设备箱。风从断裂口灌入,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黑匣子…通常在尾部电子设备舱附近…颜色是橙红色的…”林默仰头观察着,试图在混乱的结构中找到目标。他的目光扫过一片区域时,猛地定格!
在一个相对完整的、被挤压变形的金属支架上,牢牢固定着一个约莫旅行箱大小、被烧灼得漆黑、外壳严重凹陷变形但依旧能辨认出橙红色的金属匣子!正是飞机的飞行数据记录器——黑匣子!
“找到了!”林默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虽然外壳损毁严重,但只要核心存储器还在,就有修复的希望!这就是他们联系外界的唯一曙光!
“太好了!”老杰克也精神一振,“怎么弄下来?”
黑匣子固定在离断裂面边缘还有一段距离的内部支架上,需要爬进去拆卸。断裂面下方是悬空的,下方就是陡峭的山坡和散落的锋利碎片。
“我进去拆!杰克先生,你在外面接应,注意警戒!”林默将短矛递给老杰克,自己则小心地攀上断裂面边缘,向内部爬去。机舱内部的光线非常昏暗,弥漫着浓重的焦糊味和尘埃。脚下是倾斜的、布满碎片的“地板”。
他小心翼翼地挪动,避开裸露的线缆和锋利的金属边缘,慢慢靠近那个固定在支架上的橙红色匣子。近距离观察,情况比远处看到的更糟。外壳不仅凹陷变形,还被高温熔融了一部分,固定它的金属支架也扭曲了。但幸运的是,连接数据接口的部分似乎还算完整。
林默掏出随身携带的小刀,尝试撬动固定卡扣。卡扣严重变形,纹丝不动。他只能尝试用蛮力,同时用脚抵住旁边的隔框,用力扳动黑匣子本体。
“嘎吱…嘎吱…”金属扭曲变形的声音在寂静的机舱内格外刺耳。
就在林默全神贯注拆卸黑匣子时——
“唳——!!!”
一声尖锐、高亢、仿佛能撕裂耳膜的恐怖鸣叫,毫无征兆地从高空炸响!
这声音充满了暴戾与饥饿,瞬间穿透了机舱的金属壁!
林默和老杰克同时脸色剧变!猛地抬头望向天空!
只见灰蒙蒙的天幕下,一个巨大的黑影正以惊人的速度俯冲而下!那黑影翼展巨大,目测超过五米!双翼如同两片巨大的、带着金属光泽的黑色铡刀!它的头部覆盖着骨质的甲胄,一双冰冷的、金黄色的竖瞳死死锁定在机尾断裂口处的林默!巨大的、如同弯钩般的喙张开,露出里面森白的利齿!
这根本不是什么普通的猛禽!它的形态更像是史前翼龙的恐怖后裔!散发着令人灵魂颤栗的原始凶威!
“林默!小心!!!”老杰克目眦欲裂,嘶声大吼,同时下意识地将手中的短矛狠狠朝天空掷去!
短矛带着风声射向俯冲的巨鸟,但速度太慢,被巨鸟轻巧地一个侧滑就避开了!俯冲的速度没有丝毫减缓!
林默在听到鸣叫的瞬间就感到了致命的威胁!他来不及多想,几乎是本能地放弃了拆卸到一半的黑匣子,身体猛地向后翻滚!
“轰隆!!!”
巨大的鸟喙如同攻城锤,狠狠地啄在林默刚才所在位置的金属支架上!坚固的支架瞬间扭曲断裂!火星四溅!整个机尾残骸都剧烈地晃动了一下!
林默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致命一击,但被飞溅的金属碎片划破了脸颊和手臂,火辣辣地疼。他滚落在倾斜的“地板”上,碎石和碎片硌得他生疼,眼前发黑。
巨鸟一击不中,发出更加愤怒的尖啸!它巨大的翅膀猛地一扇,带起一阵狂风!身体灵巧地在空中一个回旋,冰冷的金色竖瞳再次锁定了滚落在地的林默!巨大的利爪如同精钢打造的钩镰,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再次狠狠抓下!这一下若是抓实,足以将林默开膛破肚!
“畜生!滚开!”老杰克在下方看得肝胆俱裂!他手边没有武器,情急之下,抓起一块拳头大小的碎石,用尽全身力气朝巨鸟的头部砸去!
石头“砰”地一声砸在巨鸟覆盖着骨甲的头部,虽然没能造成伤害,但成功吸引了它的注意!巨鸟猛地扭头,冰冷的竖瞳瞬间锁定了下方这个胆敢挑衅它的渺小人类!
“唳——!”巨鸟发出一声饱含怒火的尖啸,放弃了机舱内的林默,巨大的双翼一收,如同黑色的陨石,朝着老杰克猛扑下来!速度快得惊人!
老杰克没想到自己的举动会引来如此直接的攻击!他年迈的身体根本来不及躲避!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巨大的、带着死亡气息的阴影瞬间笼罩了自己!锋利的巨爪在视野中急速放大!
“杰克先生!!”刚刚挣扎着爬起来的林默看到这一幕,发出了绝望的嘶吼!
千钧一发之际!
“咻——!”
一道黑影带着凄厉的破空声,从下方山坡的密林中激射而出!目标直直俯冲巨鸟的脖颈!
是那支恐怖的巨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