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林默五人如同从地狱爬出的恶鬼般,踉跄着冲出溪边丛林,踏入营地篝火光芒笼罩的范围时,整个营地瞬间陷入了死寂。
篝火旁,维克多派系的核心成员(本、马克、雷、托尼等人)正围坐着享用烤好的猎物(一只类似鹿的中型动物),油脂滴落火中,滋滋作响,香气四溢。看到突然出现的林默等人,尤其是他们背上沉重的包裹、手中的工具箱以及玛丽怀中紧抱的盒子,还有那两个被驱逐的“累赘”刘伟和张海,所有人都愣住了,脸上写满了惊愕、警惕,甚至是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
短暂的死寂后,是压抑的骚动。
“他们回来了?”
“还带了东西?”
“刘伟和张海怎么也在?”
“看他们的样子…像是从鬼门关爬出来的…”
林默无视了那些复杂的目光,他的视线第一时间投向伤员所在的窝棚区域。苏珊娜正跪在凯文身边,身影在篝火的映照下显得异常单薄和绝望。凯文的情况似乎更糟了,连呻吟声都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苏珊娜!”林默嘶哑地喊了一声,声音因为疲惫和激动而变形。
苏珊娜猛地抬头,看到林默等人的瞬间,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随即被巨大的担忧和急切取代!她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了过来!
“林默!杰克先生!玛丽!你们…你们还活着!”她的声音哽咽,目光迅速扫过众人身上的血迹和伤口,最后定格在玛丽怀中的药品盒上!“那…那是?!”
“药!苏珊娜!是药!抗生素!止痛药!纱布!酒精!”玛丽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将药品盒如同献宝般塞到苏珊娜怀里,“凯文有救了!小雅有救了!”
“药?!”苏珊娜的身体猛地一震,低头看着手中密封完好的塑料盒,手指因为激动而剧烈颤抖。她猛地打开盒子,看到里面排列整齐、包装完好的药品时,巨大的狂喜和如释重负让她几乎站立不稳!“天啊…真的是药!阿莫西林!布洛芬!酒精!!”她发出一声近乎呜咽的欢呼,抱着药盒,转身就冲向凯文的窝棚!“凯文!坚持住!有药了!你有救了!”
这声欢呼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点燃了维克多派系那边的反应!
“药?!”马克第一个跳了起来,眼睛死死盯着苏珊娜跑向窝棚的背影,又看向老杰克放在地上的、沉甸甸的工具箱,以及林默卸下来的、被湿透外套包裹着的黑匣子(他们还不知道那已报废)。“他们找到物资了!”
“妈的!运气真好!”托尼舔了舔嘴唇,目光在药品盒和工具箱之间逡巡。
维克多缓缓站起身,他的脸上没有任何惊喜,只有一片深沉的冰冷和审视。他走到林默面前,高大的身躯带着压迫感,目光扫过狼狈不堪的五人,尤其在刘伟和张海身上多停留了几秒,眼神锐利如刀。
“林默,看来你们的‘远征’收获不小。”维克多的声音听不出喜怒,“解释一下。药品,工具,还有…这两个被驱逐的人,是怎么回事?以及…”他瞥了一眼那湿漉漉的包裹,“那个是什么?黑匣子?”
营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过来。连那些被边缘化的伤员和家属(陈薇、莎拉等)也紧张地望了过来。刘伟和张海更是吓得缩在林默身后,不敢抬头。
林默深吸一口气,压下身体的疲惫和伤口的疼痛,迎着维克多的目光,声音清晰而平静:“我们找到了飞机主体残骸,遭遇了巨型猛禽袭击,差点丧命。”他指了指自己脸上的伤和老杰克,“我们找到了黑匣子,但它严重损坏,已经无法使用。”他解开包裹,露出那个漆黑变形的金属匣子。
人群中响起失望的叹息。
“在返回途中,我们遇到了被水流冲到上游的行李,找到了这些药品和工具。”林默指向药品盒和工具箱,“至于刘伟和张海,我们在溪边遇到他们,维克多,你把他们赶出营地,丢在丛林里等死?”他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质问和愤怒!
“哼!”维克多冷哼一声,毫不退让,“我的决定,是为了整个营地的生存效率!资源有限,无法养活没有贡献的人!这是我的规则!他们要么证明价值,要么离开!我没有义务为所有人的懦弱买单!”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药品和工具箱,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既然你们找到了物资,并且带回了营地,那么按照之前的约定——七成上交,统一分配!”
“七成?”老杰克怒极反笑,指着工具箱和药品,“维克多!你还要不要脸?!这是我们拼了命带回来的!凯文、小雅、埃文他们命悬一线!等着这些药救命!你还要抽走七成?!”
“规则就是规则!”维克多斩钉截铁,眼神冰冷,“药品和工具是重要战略物资!必须集中管理,按需分配!我保证,重伤员会得到他们应得的份额!但分配权,在我手里!”
“放屁!”苏珊娜愤怒的声音从窝棚传来!她刚刚给凯文喂下了第一粒抗生素,用酒精清洗了化脓的伤口,此刻双眼通红,充满了被侵犯领地的母狮般的愤怒!“药品是救命的!必须由我这个医生来决定如何使用!凯文需要足量的抗生素!小雅需要退烧药!埃文需要神经恢复药物!轮不到你来‘分配’!”
她冲到维克多面前,毫不畏惧地直视着他冰冷的眼睛:“维克多·兰德尔!我警告你!这些药品,是林默、杰克先生和玛丽用命换来的!是给所有伤员救命用的!你敢动一下试试!”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维克多身后的马克、雷等人立刻握紧了武器,向前一步,眼神不善地盯着苏珊娜和林默。老杰克也握紧了短矛,将工具箱护在身后。玛丽紧张地护着药品盒。刘伟和张海吓得瑟瑟发抖。
林默站在苏珊娜身边,握紧了拳头,声音如同寒冰:“维克多,药品和工具,是我们找到的。如何处置,由我们说了算。伤员需要什么药,用多少,苏珊娜医生决定。工具,用于改善整个营地的生存条件,但绝不会成为你控制他人的武器!至于刘伟和张海,他们有权留在营地!如果你还想维持这个群体,而不是彻底分裂,就收起你那套‘效率至上’的冷血逻辑!”
他的话语清晰有力,掷地有声。这是最直接的宣战!代表着林默派系不再隐忍,要捍卫自己找到的资源和救助弱者的权利!
维克多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眼神在林默、苏珊娜、老杰克以及他们身后那些充满期盼和依赖的伤员脸上扫过。他看到了本眼中一闪而逝的不赞同,也看到了自己核心成员眼中对药品和工具的贪婪。他明白,此刻强行抢夺,必然会引发流血冲突,代价巨大,而且会彻底失去道义。
“好…很好…”维克多怒极反笑,声音如同毒蛇吐信,“林默,苏珊娜,老杰克…你们很好!为了几个拖累,不惜分裂整个群体!你们会为今天的‘仁慈’付出代价的!”他猛地转身,对着自己的追随者低吼:“守住我们的区域!加强警戒!把食物和水看管好!没有我的命令,一粒米,一滴水,都不准流到‘他们’那边!”
他刻意强调了“他们”,将营地的分裂赤裸裸地摆在了台面上。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向自己的核心篝火区。
马克等人狠狠地瞪了林默他们一眼,跟着维克多离开。无形的屏障,在营地的篝火之间,清晰地树立起来。
紧张的对峙暂时平息,但压抑的气氛比之前更甚。苏珊娜顾不上这些,立刻拿着药品返回窝棚,争分夺秒地救治凯文和小雅。林默和老杰克疲惫地坐下,处理自己的伤口。玛丽将药品盒交给苏珊娜后,也加入了照顾伤员的行列。
陈薇抱着依旧昏睡但呼吸似乎平稳了一些的小雅,莎拉守着毫无知觉的埃文,罗伯特和玛丽(伤员)都向林默投来感激和依赖的目光。刘伟和张海蜷缩在窝棚边缘,惊魂未定,但也暂时安全了。
营地中央,维克多派系的篝火旁,气氛同样压抑。马克一边啃着烤肉,一边不满地嘟囔:“妈的,就让他们这么嚣张?那些药和工具…”
“闭嘴!”维克多冷冷地打断他,眼神阴鸷地盯着林默那边跳跃的火光,“药,总有用完的时候。工具…哼。等着看吧。没有食物,没有武力保护,光靠一点药和工具,他们能撑多久?那些伤员,只会拖垮他们!到时候,他们会跪着来求我!”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冰冷的算计和残酷的自信。
营地悲歌,不仅仅是伤员的呻吟,更是人性在绝境中撕裂的哀鸣。药品带来了生的希望,却也点燃了冲突的引信。分裂的营地,如同黑夜中的两簇篝火,各自燃烧,彼此戒备。而小雅那指向黑暗的恐惧和呓语,如同不祥的预言,萦绕在每一个幸存者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