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愉抬头，看着面前眉目清冷的男人。
一双干净纯澈的桃花眼，不知何时染上了难以言察的晦涩。
心突然就抽抽地疼。
“我没觉得脏。你也没弄疼我。”沈知愉轻声回他，“所以不用道歉。”
按礼制，皇子出宫立府，每月有不少于百两的食邑供奉，更谬论丫鬟小厮这些人丁。
可偌大的宁王府什么都没有。
这分明是陛下故意为之。
怪宋清澜什么事？
至于蹙眉，是因为她觉得疑惑。
宋清澜为何会选择习武从军这条路。
以前，爹爹明明夸他资质聪颖，是块读书的好苗子……
沈知愉想地失神，丝毫不知木刺已被挑出，直到一阵风吹过，蜡烛莫名其妙熄灭后，她才恍然回过神。
月光皎皎如玉盘，没了蜡烛，院中依旧透着薄亮。
“好了。”宋清澜敛眸，声线恢复到了之前的平静无波。
沈知愉自知太晚了，只得起身朝他拜别。
到了门口，她将大氅脱下还给他：“明日殿下有空吗？”
“何事？”
她素净的脸上笑容绽放，“想请殿下去个地方。”
“去哪？”宋清澜偏过脸，极力忽略那抹明媚。
“殿下去了就知道了。”沈知愉故意卖了个关子，又怕他拒绝，连忙就要离开。
“我得走了，否则爹爹该担心了。”
“等等。”宋清澜抿唇，交代道：“等我一下，很快。”
沈知愉不明所以。
片刻后，她看见宋清澜再度折返，手里多了个圆圆的东西，“拿着。”
是一枚温热的暖壶。
“这都开春啦……”沈知愉唇角勾起，“殿下好像总是很怕我冷。”
宋清澜没反驳，“某人小时候有次受凉引发高热，抓着我的袖子不肯放，害我打了三个晚上的地铺。”
沈知愉瞬间脸红般的逃走了。
全然没发现站在原地的男人，望着她离开的背影，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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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得回来了？”沈长青坐在太师椅上，哈欠打个不停。
沈知愉凑到他跟前，半蹲着给他敲腿，“爹爹，你有没有想过造反？”
“啥玩意儿？？？？”沈长青一个应激，差点没厥过去。
等了半天才回来的人，转脸就给他迎头一击。
他半晌才反应过来，皱眉道：“今晚在宫里受委屈了？”
“岂止委屈！”沈知愉杏眸愤然。
“御花园里有很多川、穹、草！要不是宁王殿下，我就晕死过去了！”
“这狗皇帝！”沈长青气的破口大骂，撸起袖子急冲冲就要进宫，亏得沈知愉和云竹眼疾手快才把人拉回来。
“爹爹爹爹！别冲动！！！”沈知愉也没料到沈长青会直接去找皇上，连连劝着：“我这不是没事嘛！”
“现在去，会被砍头的！”
“咱犯不着啊，犯不着！”
云竹也连忙给他倒茶，一杯接一杯地给他顺气，直到沈长青把整壶茶都喝完，胃里涨涨的才缓过神。
“你有没有事？”沈长青面露担心，怕她心疾又犯。
“没事，长在药圃里，药效没那么强。”沈知愉解释，“所以，只是晕了一阵，出了御花园就好了。”
“哼。”沈长青这才放心，冷哼一声，“你说，是宋清澜那小子救的你？”
沈知愉：“您这直呼人名的习惯，不怕平时说漏嘴吗？”
“那又如何？不就是挨板子吗？”沈长青满脸无畏，“我敢挨，就看他敢不敢罚了。”
沈知愉：“……”
“不对啊！”沈长青反应过来，眼神透着狐疑，一寸寸扫过沈知愉，“我记得你俩不是很早就闹掰了吗？”
“怎么今日却替他出头？”
沈知愉绞了绞帕子，“连带今晚，他都救了我三次了。”
对待救命恩人，总不能一直摆谱吧……
像是知道沈知愉接下来的话，沈长青连忙伸手制止：“别折腾了，最近给我在家好好休息！”
“爹——”沈知愉还想坚持，就见沈长青匆忙甩袖而去，丝毫不给她再开口的机会。
经历了如此惊心动魄的一天，以至于沈知愉刚沾上床就睡着了。
一直第二天日上三竿，半梦半醒中，听到云竹在叫她。
沈知愉拧了拧眉，往床里面翻了个身，嘴里嘟嘟囔囔，“差人给宁王殿下送过信了吗？”
云竹点头，“宁王殿下说，他不认识林鸢鸢，若小姐不在，他便不去绛翠阁了。”
沈知愉一个鲤鱼打滚坐起来，眼底还没恢复清明，“不是！你跟他说银子放在绛翠阁了吗？”
宋清澜不会误会了什么吧？！
“我还没来得及说。”云竹露出一副愧疚的表情，自责道：“殿下听到小姐不去就直接拒绝了。”
沈知愉抓耳挠头，“我爹现在在哪？”
“和大公子在书房。”
“快给我穿衣服！”云竹当机立断，打算趁父兄两人不注意，偷偷从府内西墙翻出去。
耽误粮草可是大事。
可当沈知愉穿戴整齐，走到西边，看到高不可攀的西墙时，眼里满是不解。
什么时候加高的？？？
“实不言。”她低低叫了一声。
下一秒，一道人影悄然无声地落在她身后，“小姐。”
“会轻功吗？”沈知愉问。
实不言点头。
“抱我飞出去。”
“什么？”实不言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双鹰隼般的眼睛难得露出几分茫然。
“抱我飞出去。”沈知愉又重复了一遍，“五两银子。”
“不妥。”实不言拒绝，“男女授受不亲。”
“十两。”
实不言：“……不妥。”
“十五两。”
实不言：“不妥。”
“一百两！”沈知愉不语，只一味加钱。
但实不言就像跟她杠上了似的，不管她出多少钱，就是不愿意。
“你！”沈知愉咬牙，悄然走近两步。
实不言立即后退两步。
望着他对自己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沈知愉只能拿出杀手锏，“如果你不带我飞出去，我就立刻云竹物色一个好婆家，把她嫁出去！”
话音未落，她的脚已经沾到了巷子的地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