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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景珩哄姜云霜睡下时,已是深夜。
小夜灯的光很微弱,她却还是不安地皱了皱眉。
陆景珩愣了几秒,默默关上,因为周稚棠怕黑,他才养成了开灯睡觉的习惯。
病房重新归于黑暗,只有无名指的婚戒泛着寒光。
夜里有些冷,他下意识摩挲着戒圈,想起周稚棠总是冻得手脚冰凉,后悔刚才没给她披件衣裳。
可想起她不久前,竟然说出“离婚”两个字,陆景珩剑眉微蹙,又硬下心肠。
京圈太子爷和卖鱼女,本是云泥之别。
他顶着巨大的压力娶了她,绝不接受,她产生离开自己的想法。
或许是心绪不宁,他攥紧双手,戒指却划破掌心。
银戒染上血色,细微的刺痛让他莫名心慌,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脱离掌控。
他起身走到室外,烦躁地想抽烟,可刚掏出打火机,又想起周稚棠讨厌烟草味。
用鞋尖将烟头碾灭,他突然想起和姜云霜的谈话。
正如周稚棠所料,第99个赌约,就是要他离婚。
“陆景珩,你敢不敢答应我?”姜云霜望向他,眼中满是势在必得。
可他犹豫了。
以往那句“怎么不敢”没有脱口而出,取而代之的,是良久的沉默。
他脑中突然浮现出周稚棠那双悲切的眼,泛着细碎的泪光,写满失望。
好像在控诉他,成了背叛他们婚姻的叛徒。
“什么都可以,”他的喉结浅浅滑动,哑声拒绝,“唯独这个不行。”
姜云霜一怔,声音不由尖锐:“当初你娶她,就是因为赌约,不然她一个下贱的卖鱼女,怎么会有机可乘!”
“别这么说。”陆景珩皱眉反驳道,“棠棠跟着我,受了很多委屈。”
家宴上,陆夫人有意为难,让她端着热汤,却迟迟不肯接过。
他想帮她,她却摇头,只是在他帮她上药时笑着说:
“爱屋及乌,我爱你,也敬重你的母亲。”
她为他提前熨平衬衫,学会打领结的99种方式,硬着头皮出席各种名流晚宴。
免不了受尽冷眼,可她却从没抱怨。
陆景珩眼睫微颤,有些愧疚,刚才对周稚棠的话太重。
他知道,为了做好陆夫人,她已经尽了全力。
“如果不和她离婚,那我就取消两家合作!”姜云霜拔高声音。
“够了!”陆景珩凝眉瞥向她,冷声道:“棠棠已经付出了代价,你再任性,我现在就走。”
姜云霜被他吓得呼吸一滞,恃宠而骄太久,她竟然忘了男人凉薄的本性。
威胁的话堵在喉间,只好乖乖睡下。
冷风吹过,陆景珩收回思绪。
这时,一条提醒弹了出来。
他瞳孔骤缩,原来明天是周稚棠的生日。
下意识朝她的病房走去,可刚到门口,电话又突然响起。
他蹙眉,走到角落接通,“喂?”
“陆总,公司有个紧急会议......”
陆景珩叹了口气,挂断电话后,走到值班护士面前,叮嘱道:“麻烦好好照顾我妻子。”
说罢,便匆匆离去。
留下护士一脸蒙圈:“奇怪?病人昨天就出院了啊。”
于是,她追了过去,想告诉陆景珩这个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