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墨染给他发了短信:是自己老家的定位。发送成功的提示,像最后一片雪花,落在许墨染早已冰封的心湖上,悄无声息,却预示着更深的严寒。房间里,冰冷的忙音早已停止,只剩下窗外古镇午后慵懒的蝉鸣,和许墨染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整整一天一夜,手机像一块沉默的黑色墓碑,再也没有亮起。没有回复,没有质问,没有愤怒的咆哮,也没有…任何动静。沈翊仿佛随着那通被挂断的电话,彻底消失在了信号的那一端。
“他…收到了吗?”许墨染无数次拿起手机确认,发送成功的对勾刺眼地存在着。“他看到了吗?为什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死寂的等待,比预想中的狂风暴雨更折磨人。恐惧在无声中发酵,滋生出更深的茫然和一种被悬在悬崖边的虚脱感。
萌萌小心翼翼地陪着她,试图用李阿姨民宿的杂事分散她的注意力:“染染,我妈说下午要把后院晒的艾草收了,你能来搭把手吗?” 许墨染只是机械地点头,眼神却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窗外那条通往古镇入口的青石板路。
下午三四点的光景,阳光西斜,给古朴的“栖梧小筑”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边。许墨染和萌萌在后院帮忙收拢晒干的艾草,空气中弥漫着植物特有的清香。李阿姨絮絮叨叨地说着艾草的好处,计划着做些艾糍。
许墨染的动作有些心不在焉。每一次巷口传来的脚步声、车轮碾过石板路的轱辘声,甚至风吹动门环的轻响,都让她像惊弓之鸟般猛地抬头望去,心脏提到嗓子眼,又在看清只是普通游客或邻居后,重重落下,带来更深的疲惫。
“还在想他?”萌萌压低声音,担忧地看着她眼下明显的青黑。
许墨染扯出一个苦涩的笑,没说话,只是更用力地捆紧手中的艾草。想?或许吧。但更多是恐惧,是对那未知审判的煎熬等待。
深圳,远合科技顶层办公室的灯光,亮到了天际泛白。巨大的落地窗外,城市的霓虹逐渐黯淡,被晨曦取代。
唐远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屏幕上是复杂的项目数据和未关闭的视频会议界面(硅谷那边早已结束)。他面前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蒂,手边是一杯早已冷透的黑咖啡。眼下是浓重的阴影,下巴冒出青色的胡茬,整个人笼罩在一种极致的疲惫和一种被强行压制的、风暴过后的死寂里。
助理Jason轻手轻脚地进来,放下新的咖啡和一份文件:“唐总,和s 县文旅局张局长团队的初步接触方案和行程草案,王总监那边已经拟好了,您过目?。”
唐远的目光从屏幕上移开,没有看文件,而是落在自己手机屏幕上——那里清晰地显示着一个地图坐标,一个小圆点稳稳地落在“s 县,w加油站”的位置。
他沉默了几秒,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嗯,这几天我把这边的工作交接完,我先出发,你带着团队在我走后3天再出发。”
Jason愣了一下:“?那您…”
唐远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背影挺拔却透着难以言喻的孤寂和沉重:“过几天我单独去。不用安排接机,不用通知任何人。”
Jason看着老板布满红血丝却异常坚定的眼睛,咽下了疑问:“…明白,唐总。” 他悄然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