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景淮思前想后,还是拒绝了她的提议。

“她既然患有崩漏之症,那么朕也不是那饥不择食的主,自然不会让她侍寝。”

“只是送出宫廷的事情,短时间内莫要想了。”

他顶着巨大的压力将人带进皇宫,怎么能让她轻轻松松跳出棋盘呢?

免得,少了制约姜姀的棋子。

姜姀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细线,对上景淮那决绝的双眸,终究选择后退一步。

“既然如此,那便让她在后宫当隐形人。”

“只要你舍得。”

景淮不置可否,只要姜青虞还有一个当皇后的姑母,那么她就不可能成为隐形人。

“对了。”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颇为狐疑地望着姜姀,看似浑浊地眼眸散发着一缕精光。

“听张院判的意思,虞姐儿的病症似乎与你当初相似,莫不是这病还血脉相传?”

“祖上当是不曾听说过,或许是妾身和她命背,所以才会患有这样稀缺的病症。”

“确实稀缺。”

景淮呢喃轻语,新婚夜被诊出崩漏之症,连着调养了两年才能行夫妻之事。

他不是没有怀疑过,她挂念着皇陵那个前未婚夫,所以才不肯与他同房。

可是,他没寻到丁点证据。

毕竟——

她嫁进东宫之后,事事以他为先,处处为他考虑,就连后宅都打点的井然有序。

若是没有那夜的巨变,他真以为她对他动心了。

回到凤栖宫后,姜姀坚挺的后背瞬间坍塌。

比起七年前,景淮似乎愈发的难以琢磨了,怪不得朝臣们愈发的谨小慎微。

碰上一个多疑且狠厉的帝王,谁也别想好过。

胥月见她疲惫,上前两步为她揉捏着肩头,小声宽慰了两句。

“崩漏之症也并非药石无医,等过了这个风头,奴婢亲自为大姑娘调养身子骨。”

“张院判不是庸医,有了当年的经验,足以给虞儿调养,不会出现大乱子。”

她说话的时候,头疼地揉着自己的鬓角。

她本想等着景淮亲自寻自己帮忙,届时自己握有主动权,可虞儿莽撞出手,她不得不将事情摊开来讲。

如此一来,倒是正中景淮下怀。

“年贵妃和宋贤妃那边,你查得如何了?”

“年家和宋家这两年青云直上,只是两家早些年便有姻亲关系,相处倒也融洽。”

“倒是洛家,似乎和这两家不对付。”

姜家虽然倒了,当初后宫也被血洗了一遍,可想要查一些众所周知的事情,倒也不是难事。

“两个巅峰的家族相处融洽?”

姜姀掩着唇角轻笑出声。

他们是不是,被景淮温润无害的表象所欺骗,竟然将他当作了人畜无害的小白兔。

世族相亲,素来都是帝王大忌。

怪不得杜修仪腹中成型不久的孩子,便能令年贵妃和宋贤妃遥遥无期的禁足。

这不是想给那孩子寻说法,而是帝王的警告。

“杜修仪如何了?”

“浑浑噩噩的,听华清宫的宫娥说,她已经变得疯疯癫癫,连人都认不清了。”

“她那胎,如何落得?”

“听说,她身子渐长后便喜欢外出散步,路过水榭的时候不小心踩到了水草,人直接栽倒了池中。”

“被人捞上来后,已经大出血。”

因为这事情,杜太后大发雷霆,侍候杜修仪的人被打杀了一半,留下的都是命大的。

姜姀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案几。

杜修仪接连堕了几胎,这绝对不是偶然的事情,可太后似乎并没有追根溯源的想法。

草草给她要了一个说法,便将她的庶妹送进皇宫。

“现如今,有多少可用之人?”

“凤栖宫的人,暂时都不可用。”

如今的凤栖宫,除了她和青玉之外,其余的人都无法过分信任,免得被人卖了还蒙在鼓里。

“你说,翠屏此人如何?”

“胆大心细,能力亦是不俗。”胥月瞥了一眼门口,又说道,“她似乎极得人心。”

青玉已经托人打听了。

凤栖宫侍候的人,都是内侍省亲自安排的,可她们到底是谁的人,也没人能说得准。

倒是翠屏,早些年曾在内侍省行走。

“她极有可能是陛下的人。”

胥月一直在姜姀身边侍候,所以她清楚景淮的秉性,那就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主。

自然不会放过安插自己的人。

只是如此一来,是不是过于浅显了?自家娘娘又不是蠢笨的,自然会有所防范。

“不管她是谁的人,暂时都不能重用。”

别看她现如今掌握着后宫六局,可能信任的人寥寥无几,这倒是让她处于被动的局面。

“最近,内侍省那边是不是在调教新入宫宫人?”

她记得邺朝规矩。

每逢帝王大选的时候,后宫便会挑选一批适龄的宫娥内侍入宫,缓解后宫人员不够用的问题。

“是。”

“你亲自去挑选几人。”

“可是……新人怕是也不保险。”

这些新人都由内侍省统一调教,谁知道内侍省的人会不会动手脚?

“可是,没有别的办法了。”

姜姀知道,这样很冒险,可她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这已经是最能规避风险的方法了。

毕竟,这批新人也只有景淮一人能插手。

比起防范那些不知名的危险,景淮的危险是她能预料到的,也能早早防范。

就在她寻思着,该如何规避风险的时候。

青玉忽然气喘吁吁地跑进来,脸色瞧着格外的难看,像是被人掐住了脖颈似的。

“娘娘,明华宫打起来了。”

姜姀赶到明华宫的时候。

一个疯疯癫癫的宫装女子上蹿下跳,一个劲逮着杜卿珊的头发薅,嘴里面还骂骂咧咧。

众人看到姜姀的时候纷纷下跪,偏偏她颐指气使。

“你就是那位离宫七年的皇后娘娘?”

瞧着她虽然言行无状,可神智尚且清明,姜姀便知道她的病情没有传说中的那么严重。

只是,性格倒是和传闻中一般。

由于杜太后的回护,景淮有意无意的纵容,这位杜修仪在后宫确实是属螃蟹的。

“是你安排她侍寝的?”

杜甄目露凶狠,手却还在杜卿珊的头发上揪着,眸中散发着难掩的疯狂。

姜姀倒也不惯着她,音调平静地陈述事实。

“你与其在这里发疯,不若去找你的姑母,她应该能给你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