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因着姜姀毫不留情的话,杜甄的神色愈发的疯狂。

她边撕扯杜卿珊的头发,边朝着姜姀嘶吼,目光既恨又怨,像是要吃人似的。

“你们一个个都想逼死我……我要见表兄,我要见表兄。”

她不停地重复着后面的话,神情逐渐歇斯底里,像是下着最后的通牒。

然而甭管她如何执着,站在不远处的姜姀却仍旧不为所动,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无波。

“紫宸殿的路不远,自己去找。”

“皇后娘娘,你没有看到妾身行动不便吗?”

杜甄嗤笑不断,拔下手中的金钗狠狠朝着大腿刺去,顺带划破了杜卿珊的面皮。

随着杜卿珊的惊叫,她的声音愈发的沙哑。

“现在,皇后娘娘是否可以请表兄来见妾身?”

明华宫的水榭,似乎被施了法术,众人皆是噤声不语,默默望着发疯的杜甄。

姜姀的目光,亦是多了几分别样的神色。

本以为是一朵被宠坏的娇花,不料倒是有些性格,插向自己的时候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只是,她找错了信使。

“站不起来,那便爬过去。”

听着姜姀质朴无华的回答,诸多看戏的妃嫔,神色愈发的精彩起来。

杜甄作为九嫔之一,又得太后和帝王的偏爱,素来都是被人捧在手心里的香饽饽。

她大庭广众之下拿乔,明显是想要帝王过来给自己撑场面,在众人面前显示她独一无二的地位。

孰料,皇后娘娘竟然不按常理出牌。

若是年贵妃和宋贤妃,为了摘清自己的责任,这会儿怕是早就命人去紫宸殿寻人了。

杜甄握着金钗的手被气得发抖,不可置信地盯着姜姀。

姜姀不惯着她,趁她发愣给胥月使了一个眼色,后者会意悄咪咪摸了过去。

眼疾手快地夺走杜甄手中的金钗,像老鹰拎小鸡似的将人挑开,不轻不重地扔出去。

“你……贱婢……”

杜甄对着胥月破口大骂,恨不得上前两步将人撕碎,让她知道什么叫坟头长草。

姜姀搀扶杜卿珊的手微顿,温和的眼眸瞬染杀意。

“胥月,给她掌嘴。”

就在众人还愣神的时候,胥月已经往杜甄的脸上扔了两巴掌,那清脆的声响震耳欲聋。

“你敢打我?”

连挨两巴掌的杜甄,仍旧没有看清形势,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姜姀。

她是太后嫡亲的侄女,是帝王的表妹。

“一会儿给尚仪局传话,让她们给杜修仪教一教宫中的规矩,免得传出去让人笑话。”

“让人误以为,邺朝的后宫都是蛇虫鼠蚁之辈。”

姜姀的话语掷地有声,众人听得一愣一愣的,甚至有那意志不坚的人还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似乎想要确定自己的皮相。

当然,更多的人则是隐晦地望着杜甄,眸中竟然隐隐有些兴奋,想要瞧一瞧她会如何应对。

“你竟然这般侮辱我。”

杜甄作为杜家的嫡女,素来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就连被杜太后看重的杜卿珊,她想打便打了。

焉能受得了姜姀的冷嘲热讽?

“皇后娘娘,姜家早就倒了。”她忍着疼痛,倔强地挽尊,“若不是表兄心善,姜家人坟头的草都有半人高了。”

她颤颤巍巍地爬起来,凑在姜姀的耳畔。

“你怕是还不知道吧!被你兄长捧在手心的发妻,现如今正在给我大兄暖床。”

“姜家长媳的滋味,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啪’的一声,杜甄的脑袋被直接打歪,唇角也流出褐色的血渍,巴掌印瞬间浮现出来。

若说胥月下手的时候尚且留情,那么姜姀这一巴掌便充满了杀戮与恩怨。

但凡有丁点可能,她都想将人扇到阎王爷那里报到。

景淮进来的时候便看到这一幕,就在他寻思着事情的前因后果时,众人似乎瞥到了他。

还不等杜甄梨花带雨的哭泣,姜姀已经快步扑到了他的怀中,一双手紧紧搂着他的腰肢。

被她双手环腰的那一瞬,景淮有一瞬间晃神。

“陛下,杜修仪疯了。”

“她不仅伤了自己,竟然还伤了杜宝林,妾身怕她扑过来发疯,才迫不得已打醒了她。”

准备告状的杜修仪:“……”

诸多看戏的嫔妃们:“……”

她一个帝王明媒正娶的中宫皇后,竟然学嫔妾们恶人先告状的下作手段。

——真真的不要脸。

好在帝王素来英明神武,定然不会被她这矫揉造作的模样所欺骗。

景淮半揽着姜姀的腰肢,眸光却在四处巡游。

杜甄被他瞥了一眼,心底虽然发怵可还是真情实意地抽噎起来,眼睛揉得像是熟透得桃子。

“表兄,我没想顶撞皇后娘娘,她偏心杜宝林拉偏架,我才失了态。”

“你知道,我和杜宝林的仇怨,所以才会做出了失仪的事情,还请表兄责罚。”

杜甄看似鲁莽,却也不是真蠢。

瞥到帝王神色不虞那一瞬,她便知道自己失了先手,只能暂且示弱。

为了弥补,更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瞥见她那摇摇欲坠的孱弱模样,景淮又将目光落在了自己的怀中,撑着姜姀腰肢的左手迟迟没有松开。

姜姀本想顺势收拾掉杜甄,将杜卿珊攥到手中。

岂料她看似骄纵霸道,可在景淮面前竟然是一个能屈能伸的主,这倒是让她的打算付诸东流。

“许是妾身多虑了,这才会错了意。”

她慢慢放开景淮的腰肢,双手捂着自己的胸腔轻咳。

“只是,杜修仪在佳婕妤的赏花宴闹出这样的事情,终归还是要有一个交代。”

好好的赏花宴整出这么大的笑话,总归要有人担责。

“妾身瞧杜修仪精神恍恍惚惚,恐怕是太医院那边不尽心,这一段时间让她禁足养病如何?”

姜姀说话的时候轻轻柔柔的,却三言两语定了调。

景淮纵使想给杜甄撑场面,可二人不久前才开诚布公,倒是不好拂了她的意。

毕竟,锋利的刀剑才能杀人。

“既然如此,甄儿便禁足两月调养身体。”

“表兄……”

景淮像是没有听到她饱含情愫的低语,而是侧身瞥向了杜卿珊。

“至于杜宝林,让太医院用最好的药调养,侍寝的木牌先撤了,两个月后再放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