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姜姀毫不留情的话,杜甄的神色愈发的疯狂。
她边撕扯杜卿珊的头发,边朝着姜姀嘶吼,目光既恨又怨,像是要吃人似的。
“你们一个个都想逼死我……我要见表兄,我要见表兄。”
她不停地重复着后面的话,神情逐渐歇斯底里,像是下着最后的通牒。
然而甭管她如何执着,站在不远处的姜姀却仍旧不为所动,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无波。
“紫宸殿的路不远,自己去找。”
“皇后娘娘,你没有看到妾身行动不便吗?”
杜甄嗤笑不断,拔下手中的金钗狠狠朝着大腿刺去,顺带划破了杜卿珊的面皮。
随着杜卿珊的惊叫,她的声音愈发的沙哑。
“现在,皇后娘娘是否可以请表兄来见妾身?”
明华宫的水榭,似乎被施了法术,众人皆是噤声不语,默默望着发疯的杜甄。
姜姀的目光,亦是多了几分别样的神色。
本以为是一朵被宠坏的娇花,不料倒是有些性格,插向自己的时候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只是,她找错了信使。
“站不起来,那便爬过去。”
听着姜姀质朴无华的回答,诸多看戏的妃嫔,神色愈发的精彩起来。
杜甄作为九嫔之一,又得太后和帝王的偏爱,素来都是被人捧在手心里的香饽饽。
她大庭广众之下拿乔,明显是想要帝王过来给自己撑场面,在众人面前显示她独一无二的地位。
孰料,皇后娘娘竟然不按常理出牌。
若是年贵妃和宋贤妃,为了摘清自己的责任,这会儿怕是早就命人去紫宸殿寻人了。
杜甄握着金钗的手被气得发抖,不可置信地盯着姜姀。
姜姀不惯着她,趁她发愣给胥月使了一个眼色,后者会意悄咪咪摸了过去。
眼疾手快地夺走杜甄手中的金钗,像老鹰拎小鸡似的将人挑开,不轻不重地扔出去。
“你……贱婢……”
杜甄对着胥月破口大骂,恨不得上前两步将人撕碎,让她知道什么叫坟头长草。
姜姀搀扶杜卿珊的手微顿,温和的眼眸瞬染杀意。
“胥月,给她掌嘴。”
就在众人还愣神的时候,胥月已经往杜甄的脸上扔了两巴掌,那清脆的声响震耳欲聋。
“你敢打我?”
连挨两巴掌的杜甄,仍旧没有看清形势,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姜姀。
她是太后嫡亲的侄女,是帝王的表妹。
“一会儿给尚仪局传话,让她们给杜修仪教一教宫中的规矩,免得传出去让人笑话。”
“让人误以为,邺朝的后宫都是蛇虫鼠蚁之辈。”
姜姀的话语掷地有声,众人听得一愣一愣的,甚至有那意志不坚的人还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似乎想要确定自己的皮相。
当然,更多的人则是隐晦地望着杜甄,眸中竟然隐隐有些兴奋,想要瞧一瞧她会如何应对。
“你竟然这般侮辱我。”
杜甄作为杜家的嫡女,素来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就连被杜太后看重的杜卿珊,她想打便打了。
焉能受得了姜姀的冷嘲热讽?
“皇后娘娘,姜家早就倒了。”她忍着疼痛,倔强地挽尊,“若不是表兄心善,姜家人坟头的草都有半人高了。”
她颤颤巍巍地爬起来,凑在姜姀的耳畔。
“你怕是还不知道吧!被你兄长捧在手心的发妻,现如今正在给我大兄暖床。”
“姜家长媳的滋味,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啪’的一声,杜甄的脑袋被直接打歪,唇角也流出褐色的血渍,巴掌印瞬间浮现出来。
若说胥月下手的时候尚且留情,那么姜姀这一巴掌便充满了杀戮与恩怨。
但凡有丁点可能,她都想将人扇到阎王爷那里报到。
景淮进来的时候便看到这一幕,就在他寻思着事情的前因后果时,众人似乎瞥到了他。
还不等杜甄梨花带雨的哭泣,姜姀已经快步扑到了他的怀中,一双手紧紧搂着他的腰肢。
被她双手环腰的那一瞬,景淮有一瞬间晃神。
“陛下,杜修仪疯了。”
“她不仅伤了自己,竟然还伤了杜宝林,妾身怕她扑过来发疯,才迫不得已打醒了她。”
准备告状的杜修仪:“……”
诸多看戏的嫔妃们:“……”
她一个帝王明媒正娶的中宫皇后,竟然学嫔妾们恶人先告状的下作手段。
——真真的不要脸。
好在帝王素来英明神武,定然不会被她这矫揉造作的模样所欺骗。
景淮半揽着姜姀的腰肢,眸光却在四处巡游。
杜甄被他瞥了一眼,心底虽然发怵可还是真情实意地抽噎起来,眼睛揉得像是熟透得桃子。
“表兄,我没想顶撞皇后娘娘,她偏心杜宝林拉偏架,我才失了态。”
“你知道,我和杜宝林的仇怨,所以才会做出了失仪的事情,还请表兄责罚。”
杜甄看似鲁莽,却也不是真蠢。
瞥到帝王神色不虞那一瞬,她便知道自己失了先手,只能暂且示弱。
为了弥补,更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瞥见她那摇摇欲坠的孱弱模样,景淮又将目光落在了自己的怀中,撑着姜姀腰肢的左手迟迟没有松开。
姜姀本想顺势收拾掉杜甄,将杜卿珊攥到手中。
岂料她看似骄纵霸道,可在景淮面前竟然是一个能屈能伸的主,这倒是让她的打算付诸东流。
“许是妾身多虑了,这才会错了意。”
她慢慢放开景淮的腰肢,双手捂着自己的胸腔轻咳。
“只是,杜修仪在佳婕妤的赏花宴闹出这样的事情,终归还是要有一个交代。”
好好的赏花宴整出这么大的笑话,总归要有人担责。
“妾身瞧杜修仪精神恍恍惚惚,恐怕是太医院那边不尽心,这一段时间让她禁足养病如何?”
姜姀说话的时候轻轻柔柔的,却三言两语定了调。
景淮纵使想给杜甄撑场面,可二人不久前才开诚布公,倒是不好拂了她的意。
毕竟,锋利的刀剑才能杀人。
“既然如此,甄儿便禁足两月调养身体。”
“表兄……”
景淮像是没有听到她饱含情愫的低语,而是侧身瞥向了杜卿珊。
“至于杜宝林,让太医院用最好的药调养,侍寝的木牌先撤了,两个月后再放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