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她转身,和赵主任低声交谈了几句,内容模糊不清,但那个赵主任,眼神似乎也若有若无地扫过我,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审视。

他们一起离开了病房门。

门被轻轻带上,“咔哒”一声轻响,在我听来,却如同地狱的丧钟。

房间里只剩下我一个人,还有心电监护仪规律的“滴滴”声,像死神的倒计时。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漫长如一个世纪。我竖着耳朵,听着门外的动静,确认脚步声远去。

就是现在!

我用还能轻微活动的右手,猛地扯掉了贴在胸口的心电监护电极片。刺耳的警报声瞬间响起,尖锐地划破了病房的寂静。

但我顾不上了!

我咬紧牙关,用右臂支撑起沉重无比的身体,剧烈的疼痛从胸腔炸开,眼前阵阵发黑,冷汗如瀑般涌出。左手还插着输液针,我几乎没有犹豫,猛地一拔!针头带出一串血珠,溅在雪白的床单上,触目惊心。

顾不上止血,我翻滚下床,身体重重砸在冰冷的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骨头像是散架了一般,每吸一口气都带着血腥味的灼痛。

门外传来护士急促的脚步声和询问:“怎么了?李先生?”

我手脚并用地爬向病房自带的独立卫生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反锁了门。

“李先生?您在里面吗?请开门!”护士在外面敲门,声音焦急。

我背靠着冰冷的瓷砖墙壁,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脏在残缺的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跳出来。冷汗浸透了病号服,紧紧贴在皮肤上,冰冷黏腻。

不能出声,不能回应。

我蜷缩在门后的角落里,像一只受伤的野兽,警惕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护士敲了一会儿门,似乎去找人了。外面暂时安静下来。

机会稍纵即逝!

我挣扎着站起来,看向卫生间的窗户。幸好,这里不是高层。我颤抖着手,拧开窗户的插销,夜晚微凉的空气涌进来,让我混沌的大脑清醒了一瞬。

楼下是医院后院的一片绿化带,黑黢黢的,看不真切。

高度足以摔断腿,但也顾不上了。

我攀上窗台,冰冷的金属边缘硌着掌心。回头看了一眼紧锁的卫生间门,门外隐约传来更多嘈杂的人声和脚步声。

没有退路了。

我闭上眼睛,纵身向下一跃!

失重感猛地攫住心脏,风声在耳边呼啸。短暂的几秒钟后,身体重重砸在楼下灌木丛的枝叶上,发出噼里啪啦的断裂声。巨大的冲击力让我眼前一黑,喉头一甜,险些晕厥过去。左腿传来钻心的疼痛,可能骨折了。

但我还活着!

求生的欲望支撑着我,我咬破了自己的嘴唇,血腥味和疼痛刺激着神经。我拖着一条几乎失去知觉的腿,凭借着对医院周边环境的模糊记忆(之前陪客户来过附近),拼命地向远处闪烁着霓虹灯的大街爬去。

身后,医院的方向,传来了隐约的喧哗和手电筒晃动的光柱。

他们发现我跑了。

不能停下!

我钻进一条昏暗的小巷,垃圾腐烂的气味充斥鼻腔。我脱下身上显眼的蓝白条纹病号服,胡乱擦掉脸上和手上的血迹,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背心和病号裤。寒冷和疼痛让我浑身发抖,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