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在迷宫般的小巷里穿行,躲避着可能存在的追捕。我不知道要去哪里,不知道能相信谁。苏晴那张温柔而残忍的脸,和那冰冷的、关于心脏和遗产的心声,如同梦魇,在我眼前不断回放。

十年……整整十年……

我像个彻头彻尾的傻瓜,活在她编织的谎言里,把一条毒蛇拥在怀中,捂在心口!

恨意和绝望像野草一样疯长。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色蒙蒙亮。我蜷缩在一个废弃的拆迁楼角落里,浑身冰冷,左腿肿得老高,意识开始模糊。

难道……还是逃不掉吗?

就在我几乎要放弃的时候,手机……对,手机!我下意识摸向病号裤的口袋,空空如也。手机肯定落在病房了。

不行,必须联系到人。

我强撑着,辨认着方向,朝着记忆中一个大学死党、如今在外地发展的哥们曾经给过我的一个地址挪去。那是一个他亲戚闲置的老房子,据说偶尔会回来小住。这是我目前唯一能想到的、苏晴可能不知道的、相对安全的落脚点。

一路上,我像个乞丐,躲避着所有人的目光。用捡来的破旧编织袋裹住身体,挡住脸。每走一步,左腿都像是被锯子拉扯。

终于,在天色大亮,街上行人多起来之前,我找到了那个位于老式居民区顶楼、布满灰尘的单元房。

幸运的是,门口的地垫下,我摸到了那个哥们说过的备用钥匙。

打开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我反锁上门,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上,再也支撑不住,彻底失去了意识。

……

再次醒来,是被伤口的剧痛和喉咙里火烧火燎的干渴折磨醒的。

我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窗外天色依旧是亮的,可能是第二天,或者更久。

我还活着。在这个肮脏、冰冷、但暂时安全的角落里。

环顾四周,家徒四壁,只有一些蒙尘的旧家具。我挣扎着找到厨房的水龙头,像头野兽一样趴着灌了一肚子生水。又找到半瓶不知道过期多久的消毒酒精和几条还算干净的旧床单,忍着剧痛,粗略地处理了一下左腿的伤口,用找到的木条勉强固定。

做完这一切,我虚脱地靠在墙角,剧烈的喘息牵动着胸口的闷痛。

不行,不能在这里等死。

苏晴和林家发现我跑了,绝不会善罢甘休。他们肯定会动用一切力量找我。医院那边,赵主任很可能已经被他们收买。我的亲朋好友,甚至公司里的人,有多少是可信的?苏晴会不会已经编织好了我“精神失常”或“意外死亡”的谎言?

我必须弄清楚真相,必须……活下去,让他们付出代价!

一个模糊的计划,开始在仇恨的浇灌下,悄然滋生。

我需要钱,需要新的身份,需要绝对可靠的人。

我想到了一个人——陈默。我大学时最好的兄弟,一起创业打拼过,后来因为理念不合分道扬镳,自己开了家小型调查事务所,混迹于灰色地带,但为人极重义气。最重要的是,他和苏晴向来不对付,当年就提醒过我提防她,只是我被爱情冲昏头脑,没有听进去。

还有……林氏集团。林天明病重需要心脏移植,这或许是突破口。

我拖着伤腿,在这个临时的“避难所”里翻箱倒柜,希望能找到一点有用的东西。终于,在一个落满灰尘的抽屉角落里,我摸到了几张皱巴巴的零钱,以及——一部被遗忘的、屏幕碎裂、早就停用多年的老旧直板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