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未小心翼翼地翻开日记本，纸页已经泛黄，指尖划过纸面时，能感觉到细微的凹凸 —— 那是笔尖用力划过留下的痕迹。第一页的日期是三年前的 9 月 1 日，上面写着：“今天是开学第一天，妈妈送我去学校，她跟我说，这学期一定要进年级前十，不然就取消我画画的兴趣班。可我真的很喜欢画画，我想把天上的云、路边的小猫，都画进画里。”
往后翻，日记里记满了一个女孩的挣扎与绝望：“妈妈又替我报了奥数班，每周六下午都要去上课，我连画画的时间都没有了”“期中考试我考了年级第十二，妈妈把我的画具都扔了，她说我‘不务正业’”“今天我在天台哭了很久，风好大，把我的画吹走了。我想如果能变成小鸟就好了，这样就能飞到没有妈妈的地方去”……
最后一页的日期是三年前的 6 月 15 日，距离苏念的毕业典礼还有三天。上面的字迹力透纸背，墨水晕开的痕迹像干涸的血，刺得林未的眼睛发疼：“妈妈说，毕业典礼结束后，就要带我去国外读商科，可我想读美术学院。她从来都不问我想要什么，只把她的想法强加在我身上。我累了，真的累了。你的爱比没有更残忍，我宁愿从来没有过妈妈。”
“滴 ——” 阿衡的提示音突然在耳机里炸开，尖锐的声音惊得林未手一抖，日记本差点掉在地上。“检测到用户隐私数据，是否上传云端备份？根据平台规定，用户隐私数据需在 24 小时内完成备份，以确保服务质量。”
林未猛地合上日记本，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像要挣脱束缚。她抬起头，窗外的月光恰好透过纱帘，落在书桌上的相框上 —— 相框里的女孩穿着学士服，黑色的流苏垂在肩膀上，笑眼弯弯，眉眼竟和自己有七分相似，连嘴角的梨涡都一模一样。林未的指尖轻轻拂过相框玻璃，冰凉的触感让她瞬间清醒。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她脑海中升起：苏佩云花重金租赁 “女儿陪伴” 的记忆，或许不只是为了填补失去女儿的空缺，而是因为，她在自己身上，看到了苏念的影子。
2：失控的情绪负债
“终止服务？” 苏佩云的声音透过加密线路传来，带着金属般的冷硬，像一把钝刀在磨着骨头，每一个字都透着不容置疑的强势，“林小姐，我想你应该清楚，你们平台的神经接口技术存在漏洞 —— 上次我使用‘生日蛋糕’记忆时，清楚听到了另一个用户的声音，好像是个男人在说‘孩子的玩具在哪’。要是我把这件事捅给媒体，你觉得你的工作室还能开下去吗？”
林未坐在电脑前，手指攥着鼠标，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屏幕上苏佩云的虚拟形象面无表情，她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连眨眼的频率都透着刻意的控制，仿佛眼前的不是一场私人对话，而是一场严肃的商业谈判。
“苏女士，” 林未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记忆代偿服务的核心是‘慰藉’，而不是‘逃避’。您已经连续使用服务 18 个月了，这对您的情感感知能力会造成……”
“我不需要你教我怎么做。” 苏佩云打断她的话，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耐烦，“我付了钱，你只需要按照我的要求提供服务。毕业典礼的记忆，我要在下周六之前拿到，如果你做不到，后果你应该清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