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却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假的。
所谓的「内丹」是假的。
我爸根本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控制清清。
那她为什么还要留下来？
为什么要配合我爸演这出戏？
为什么要心甘情愿地吐丝，制香，为我们家赚钱？
除非……
除非她根本不是被胁迫的。
她留下来，有她自己的目的。
这个家，不是她的牢笼。
是她的……食堂。
而我爸，就是那个殷勤的，为她引诱猎物的，餐厅经理。
我不敢再想下去。
我扔下那颗玻璃珠，疯了一样冲向阁楼。
我要去问清清！
我要当面问她，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一把推开阁楼的门。
「清清！」
然而，眼前的一幕，让我瞬间如坠冰窟。
阁楼里，蛛网密布，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多。
那个角落里，清清平时沉睡的那个巨大的丝茧。
被从里面撕开了一个大口子。
里面，空空如也。
清清不见了。
4
阁楼里弥漫着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甜香。
蛛网层层叠叠，将整个空间都包裹了起来。
清清不见了。
她平时待的那个茧，像是被什么猛兽从内部撕裂，破絮一样挂在那里。
而那个吊在半空中的人形小茧，还在。
甚至比之前更大了几分。
「清清？你在哪儿？」
我颤抖着声音喊道，一边拨开挡路的蛛网，往阁楼深处走。
蛛丝黏腻又坚韧，缠在手上，像冰冷的蛇。
我心里怕得要死，但又有一种执念，我必须找到她。
脚下忽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我低头一看，心脏骤然停跳。
那是一张完整的人皮。
是清清蜕下来的。
我见过很多次，已经从最初的惊悚，变得有些麻木了。
但这一次，不一样。
这张皮囊，并不干瘪。
它微微鼓胀着，像一个装满了水的气球。
而且……它在动。
我看见那张酷似清清的脸皮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挣扎。
喉咙里发出一阵阵意义不明的，「嗬嗬」声。
我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后退。
就在这时。
一个柔软的，带着一丝冰凉的触感，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身体僵硬得像一块石头。
一个我无比熟悉，此刻却让我毛骨悚然的声音，在我的耳边轻轻响起。
「阿哲，你在找我吗？」
我机械地，一寸一寸地转过头。
是清清。
她就站在我身后，穿着她最喜欢的那条白色连衣裙，长发披肩，脸上带着温柔的笑。
看起来，和往常没有任何区别。
除了她的眼睛。
那双我曾经觉得清澈如水的眼睛，此刻，变成了一片纯粹的，深不见底的漆黑。
没有眼白，没有瞳孔。
里面倒映出无数个我惊恐的脸。
那不是人类的眼睛。
是蜘蛛的复眼。
她歪了歪头，笑容依旧甜美，说出的话却让我如坠深渊。
「我醒了。」
我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大脑一片空白。
她伸出手，轻轻抚摸我的脸颊，指尖冰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