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头,那双死寂的眸子里,终于掀起了一丝波澜,锐利如刀,仿佛要将姜宁里里外外都看穿。
“你是谁?”他的声音压抑着危险的怒火。
这件事是他最大的秘密和耻辱,除了几个核心当事人,绝不可能有外人知道。
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我是谁不重要。”姜宁迎着他审视的目光,心脏狂跳,但面上却强作镇定,“重要的是,我知道,三个月后,会有一个从岭南来的老中医,他有办法治好你的腿。”
这是她上一世从新闻的只言片语里拼凑出来的信息。
她赌,顾淮现在还不知道这件事。
果然,顾淮的瞳孔骤然一缩。
他死死地盯着姜宁,像一头被激怒的困兽,周身散发着骇人的气息。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我是不是胡说,三个月后自见分晓。”姜宁知道自己赌对了,她趁热打铁,“我不仅知道这个,我还知道,陷害你的人,姓周,是北方军区的。他这么做,是为了抢你那个出国考察的名额。”
“够了!”
顾淮猛地一拍轮椅扶手,手里的木雕掉在地上,摔成了两半。
他胸口剧烈地起伏着,额上青筋暴起,一双眼睛红得吓人。
姜宁说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精准地捅在他溃烂的伤口上,再狠狠地搅动。
他确实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指向了北方军区的周家。但一切都还只是猜测,没有证据。
而这个陌生的女人,却一语道破天机!
她到底是谁?是敌是友?
姜宁被他骇人的气势吓得后退了一步,但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
她稳住心神,继续说道:“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想和你做个交易。”
“交易?”顾淮冷笑,眼里的杀意却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探究。
“对。”姜宁点头,“我不买你的院子。你让我和我的儿子住进来,我负责照顾你的饮食起居,直到你的腿伤痊愈。作为交换,你把西边那两间偏房的使用权给我。”
她顿了顿,抛出了最后的筹码。
“而且,我可以帮你,拿到周家陷害你的证据。”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顾淮沉默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她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面容清秀,眼神却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沉稳和坚定。
她说的话,匪夷所思,却又精准地踩在他每一个节点上。
她说能治好他的腿。
她说能帮他复仇。
这两样,都是他如今梦寐以求的东西。
可他凭什么相信她?
“我凭什么相信你?”他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就凭我知道,今天下午三点,会有一个叫王建国的人来找你,他会给你带一条‘丰收’牌香烟,求你把你之前在机械厂的工作关系转给他。”姜宁看着他,目光灼灼,“如果我说中了,你就答应我的条件。”
这又是一个她从前世记忆里扒出来的细节。
顾淮的眸光闪了闪,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他只是重新捡起地上的刻刀,继续雕刻那块已经裂开的木头,仿佛姜宁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闯入者。
姜宁知道,他这是默许了。
她在石桌旁的凳子上坐了下来,安静地等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