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在他们眼里,我的人生,我的健康,我的未来,都比不上许杰的“养老送"终”来得重要。
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一片死寂。
“好,”我说,“我答应你们。”
听到这几个字,我妈手里的菜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她整个人都松弛了下来,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我爸也收起了鸡毛掸子,清了清嗓子,用一种施舍的语气说:“这才对嘛,到底是我们许家的女儿。”
许杰在里屋也听到了,立刻中气十足地喊道:“谢谢姐!姐你真是世界上最好的姐姐!”
没有一个人,问我一句“你怕不怕”。
没有一个人,给我一个拥抱。
他们欢天喜地地开始商量着什么时候去办住院手续,什么时候安排手术,仿佛在讨论一场无关紧要的宴席。
我默默地走回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隔绝了外面那虚伪的温情。
我打开电脑,手指在键盘上,敲下了一个名字。
傅承砚。
这个名字,在过去的一个月里,几乎每天都会出现在本市的财经新闻和社会新闻头条上。
傅承砚,四十二岁,白手起家,缔造了千亿商业帝国的传奇人物,本市首富。
同时,他也是一个和我弟弟一样,罹患尿毒症,急需肾脏移植的病人。
新闻上说,他的血型是罕见的rh阴性,也就是俗称的“熊猫血”,而他的组织配型要求更为苛刻,全球范围内,都迟迟找不到合适的肾源。为此,傅氏集团旗下的慈善基金会,在一个月前就公开发布了寻求肾源的公告,承诺将给予合适的捐赠者一笔“无法拒绝的丰厚报酬”。
而我,恰好,也是rh阴性血。
一个疯狂的念头,像一株破土而出的藤蔓,在我冰冷的心里,疯狂地滋长起来。
凭什么?
凭什么我的骨血,就要理所当然地供给那个吸血鬼一样的家庭?
凭什么我的人生,就要为了一个废物弟弟而牺牲?
你们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我点开那份寻求肾源的公告,看着上面那个联系电话,颤抖着手,拨通了我自己的命运。
第二章:两条平行线
电话接通后,我被告知需要先去指定的医疗机构进行初步的血液筛查和组织配型检测。
第二天,我借口公司加班,偷偷去了那家私立医院。
抽血,化验,等待。
等待结果的那几个小时,是我人生中最漫长的煎熬。我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手心全是冷汗。我不知道自己这个决定到底是对是错,我只知道,这是我唯一能抓住的,逃离那个深渊的稻草。
当医生拿着一份报告,用一种近乎惊喜的眼神看着我,告诉我“许小姐,恭喜你,你的各项指标,与傅先生的需求,初步吻合度高达90%以上”时,我感觉自己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接下来,我需要进行更全面的身体检查,以确保我的身体状况,完全符合捐赠的条件。
而另一边,我爸妈已经迫不及待地为许杰办理了住院手续,并且催着我尽快去做术前检查。
我以工作项目没交接完为由,拖延了几天。
这几天里,我像一个双面间谍,游走在两条截然不同的人生轨迹上。
白天,我在公立医院,应付着我爸妈的催促和许杰的“关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