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重新恢复了安静。
或者说，死寂。
我站起身，没有理会散落的竞标书，而是将我自己的那份文件，一页一页，仔细地整理好，对齐，放进文件夹。
做完这一切，我转向主席台，朝着惊魂未定的甲方代表们，深深地鞠了一躬。
我的腰弯成了标准的九十度。
“抱歉，让各位见笑了。”
我的声音很平静，没有一丝颤抖，也没有一点情绪。
“我们公司内部出了点状况，我们退出。”
说完，我直起身。
没有再看沈聿一眼，也没有理会身后小王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我挺直了我的脊梁，像一个打了胜仗又被自己人捅了一刀的将军。
在全场几十道目光的注视下，我头也不回地，一步一步，走出了这间本该见证我荣耀的会议室。
高跟鞋敲击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而孤独的回响。
每一步，都像踩在我的尊严上。
02
走出恒通大厦旋转门的那一刻，午后灼热的阳光扑面而来。
光线刺得我眼睛生疼，眼前有片刻的发白和恍惚。
我站在人来人往的广场上，感觉自己像一个被世界抛弃的孤魂。
手机在口袋里疯狂震动，像一个催命符。
我掏出来，屏幕上是小王的名字。
我划开接听。
“林姐！林姐！这到底怎么回事啊！我们怎么办啊？”
电话那头，小王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惶恐和无措。
我闭了闭眼，将那股涌到喉口的酸涩咽了回去。
“别慌。”我的声音冷静得不像话，“你带着团队先回公司，安抚好大家的情绪，等我消息。”
“可是张萌萌她……”
“按我说的做。”我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
挂掉电话，我望着眼前车水马龙的街道，一阵苦涩的笑意爬上唇角。
为了这个项目，我带着团队整整熬了三个月。
二十多次方案修改，无数个不眠之夜，办公室的灯光几乎没有在凌晨三点前熄灭过。
小王一个刚毕业的愣头青，被我骂哭了不知道多少次，现在也能独当一面了。
团队里每个人，都像上紧了发条的战士，跟着我冲锋陷阵。
而张萌萌呢？
那个顶着“总监”头衔的成年巨婴，这三个月里，不是在逛街做 SPA，就是在办公室里喝着下午茶，对着新来的男同事搔首弄姿。
哦，对了，她还几次三番地把她那狗屁不通的大学论文丢给我，让我帮她“润色”。
我拒绝了。
想必，这就是她今天发疯的根源。
我拦下一辆出租车，报出公司的地址。
我需要回去，拿回属于我的东西，然后和这个我付出了三年心血的地方，做个了断。
半小时后，我出现在公司门口。
前台看到我，眼神躲闪，低下头假装忙碌。
办公室里，原本嘈杂的氛围在我出现的那一刻瞬间凝固。
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望过来，目光复杂，有同情，有惋惜，有幸灾乐祸。
张萌萌就站在办公室中央，双臂环胸，下巴抬得老高，像一只斗胜了的孔雀。
她看到我，脸上露出一个夸张又得意的笑容。
“哟，这不是我们的大功臣林晚吗？怎么还有脸回来？”
她刻意提高了音量，确保每个人都能听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