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看里头客人酒过三巡、渐渐散场,直到只剩两三桌还在慢嚼。

何雨柱才攥了攥雨水的手:“走,找师父去。”

后厨的铁皮风扇吱呀转着,把菜香吹得满处都是。

吴裕晟躺在藤椅上,手里捏着把蒲扇,眼闭着似睡非睡,听见脚步声才缓缓睁开眼。

何雨柱路过灶台时,跟这些师兄弟,还有几个大厨都打了招呼。

轻手轻脚走到藤椅边,声音放得软。

“师父,对不住,家里出了点急事儿,没来得及跟您请假就走了。”

吴裕晟扫了他一眼,眉头微挑。

这小子以前说话咋咋呼呼的,跟炮仗似的,今天倒透着点稳当。

眼神亮了些,也没再咋咋呼呼插科打诨,像变了个人。

可具体哪儿变了,又说不上来。

他坐起身,刚要开口,就听见旁边传来小声的“咕噜”声。

低头一看,何雨水正攥着哥哥的袖子,耳根红得厉害。

何雨柱赶紧接话:“师父,能不能先给我和妹妹弄点吃的?

这两天没正经吃饭。”

吴裕晟朝着灶台那边喊了一嗓子。

“小武!给柱子和他妹妹弄两碗蛋炒饭,多搁点油,再卧俩荷包蛋!”

“哎,师父您放心!”

小武的声音从灶台后传出来,伴随着铁锅碰撞的脆响。

何雨柱连声道谢,拉着雨水在角落的小桌边坐下。

没一会儿,两碗冒着热气的炒饭就端了上来。

金黄的蛋碎裹着米粒,荷包蛋的边儿煎得焦香。

这一天半里,他们就啃了俩硬邦邦的窝窝头、一个干馒头,早饿得前心贴后背。

何雨水小口扒着饭,米粒沾在嘴角也顾不上擦。

何雨柱吃得快,却不忘时不时给妹妹碗里拨点。

直到两碗都见了底,兄妹俩才长长舒了口气,终于有了点活过来的劲儿。

吴裕晟把蒲扇放下,眼神沉了沉,敲了敲藤椅扶手。

“吃饱了就说说吧,到底出了啥事儿?

你要是再不出现,我就要去你们四合院找你了。

而且我瞧着你,跟以前不一样了。”

何雨柱心里“咯噔”一下。

他担心自己的变化太大,被人发现异常。

所以从走进峨嵋酒家开始就尽量学着以前的傻柱说话做事。

可穿越过来的很多习惯是一时半会改不了。

走路没那么晃了,说话也没那么冲了,也更加礼貌了。

师父眼尖,这是看出来了。

不过转念又松了口气: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人变点性子,再正常不过。

他收敛心神,往师父身边凑了凑,声音压得低。

“师父,这是我家的家事,说出来有点丢脸,能不能换个地方说?”

“行,跟我来。”

吴裕晟起身,领着他俩往二楼包房走。

这会儿过了饭点,走廊里静悄悄的。

推开一间包房的门,吴裕晟示意他俩坐下,自己则坐在对面的太师椅上。

“说吧。”

何雨柱先给师父续了杯热水,又给雨水倒了半杯凉白开。

指尖在杯沿上蹭了蹭,才低声开口。

“师父,我爹……前几天跟一个寡妇跑了。

我昨天回四合院才知道,带着雨水去保定找他,可连他的人影都没见着。

那个寡妇跟我们说,我爹不要我们了。

我跟雨水兜里没钱,没办法只能先回来了。”

吴裕晟的眉头越皱越紧,手指在桌沿上轻轻敲着。

他跟何大清是师兄弟,早就知道那小子不靠谱。

可没想到能不靠谱到这份上,连亲生儿女都不管了,跟着一个寡妇跑了。

再看何雨柱这模样,眼神里没了以前的混不吝,多了点沉甸甸的劲儿,心里就明白了。

没了爹这个靠山,这孩子是逼着自己长大了。

他叹了口气,声音沉了些。

“哎,柱子,我也不知道该说啥好。

只是……你现在打算怎么做?”

何雨柱看了眼身边的雨水。

她正低着头,手指绞着衣角,眼圈已经红了。

才抬眼看向吴裕晟,眼神坚定。

“师父,他这么做,眼里根本没有我和雨水。

我想好了,去军管会告他抛儿弃女,让他给个说法。”

吴裕晟愣了一下,身子往前倾了倾。

“柱子,那是你亲爹,你真要这么做?

闹到军管会,可不是小事。”

“师父,我也不想这么做,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我爹。”

何雨柱的声音低了点,却没松口。

“可是他完全没有把我跟雨水当成他的孩子。

他走的时候没有跟我们商量,甚至连句话都没留,就这么跟着一个寡妇跑了。

我跟雨水去保定找他,结果连人都没有见到。

我们身上又没有钱,还是有老爷爷心肠好,给了我们一个馒头。

不然我跟雨水估计就要饿死冻死在保定了。

我也不是真的要送他去坐牢。

只是他作为一个父亲,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是不是得给我们一个说法吧。

我已经十六了,现在跟着您学习厨艺,不需要他操心。

可是雨水还小呀,前几年我妈才去世。

他现在一声不响的就跑了,难道不应该给雨水一个交代吗?”

话没说完,就听见身边传来小声的啜泣。

何雨柱赶紧用手,给雨水擦眼泪。

他声音放得极柔:“雨水不怕,哥在呢,以后哥护着你,再也不让你受委屈了。”

何雨水吸了吸鼻子,使劲把眼泪憋回去。

伸手抱住了何雨柱的胳膊,脸贴在他的袖子上,小声说。

“哥,我不怕。”

吴裕晟看着这一幕,心里也不是滋味。

以前的何雨柱,仗着自己从小跟何大清学厨艺,基础比师兄弟好。

总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在后厨没少跟人拌嘴,那张破嘴更是得罪了不少人。

可现在瞧着他护着妹妹的样子,倒有了点当哥哥的样子,却也让人疼得慌。

他叹了口气,拍了拍何雨柱的肩膀。

“行,你这孩子心里有数就好。

只是记住,这事不光是你的事,也得听听雨水的想法。

毕竟,她也是当事人。”

“我知道的,师父。”

何雨柱点了点头。

“我就是想通过军管会找到他,至于要不要追究,就看雨水的意思。

要是雨水愿意原谅他,只要他能给雨水安排好,我就不追究。

不管怎么说,他都把我养到十六岁,还教了我厨艺,带我拜师学厨。

四合院的房子也是留给我跟雨水了。

所以,他没有对不起我。

但雨水这里,他必须给一个交代。”

吴裕晟点了点头,脸色缓和了些。

“你能这么想,说明你真长大了。

好了,有啥需要我帮忙的吗?”

“师父,我想现在就去军管会。”

何雨柱站起身,“雨水这两天跟着我东奔西跑,累坏了,我想着……

能不能把她送到您家,让师娘帮忙看会儿?

四合院那边没人,我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待着。”

“这有啥不放心的。”

吴裕晟摆了摆手,“你现在就带着雨水过去,跟你师娘说一声就行。

这几天假我给你批了,事儿处理完了再回来上班。

后厨那边有小武他们盯着,你不用操心。”

“谢谢师父!”

何雨柱心里一暖,拉着雨水给吴裕晟鞠了个躬。

出了峨嵋酒家,何雨水攥着何雨柱的手,小声问。

“哥,咱们告爸爸,他会去坐牢吗?”

何雨柱心里一酸,却只能硬着头皮说。

“哥也不知道,可咱们现在总得先找到他,这些事情必须有一个解释。

我也看到了,我们去保定根本就找不到人。

现在也只能去找政府了。

不过,你放心,不管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有我在,绝对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何雨水点了点头,没再说话,只是攥着哥哥的手更紧了。

吴裕晟家在个三进四合院里的前院,有三间房。

正门的门帘是蓝底白花的,门口还摆着两盆月季,开得正艳。

何雨柱以前没少过来,门口的王大爷认识他,见他领着个小姑娘,点了点头就放他俩进去了。

敲了敲门,师娘孙娟开门就把何雨柱兄妹迎了进去。

一进屋,何雨柱就把自己的来意和家里发生的事跟师娘说了。

孙娟听后可是气得不轻,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这何大清也太不是东西了!

自己跟着寡妇跑了,把俩孩子扔在这儿不管不顾,像话吗!”

说着就把雨水抱进怀里,往屋里带。

“雨水别怕,跟师娘进屋,我给你拿糖吃,再给你找件干净衣裳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