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抱着我那可怜的、已经快要没气的孩子,跑遍了京城所有的药铺。
可最终,他还是死在了我的怀里,小小的身体,滚烫,然后慢慢变冷。
从那一刻起,我与定远侯府,便只剩下血海深仇。
“蕴儿!”
谢氏终于从巨大的震惊中反应过来,她眼中迸发出狠毒的光芒,厉声呵斥:
“你若敢毁坏侯府的声誉,为娘的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要保住侯府百年基业!把那东西给我!”
她像一头被激怒的母兽,猛地朝我扑过来,想要夺走我手中的丝帛。
可我现在,早已不是前世那个缠绵病榻、手无缚鸡之力的姜蕴。
我只是轻轻一侧身,就巧妙地避开了她。
我的动作快得,完全不似一个深闺病弱的女子。
我凑到她的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
“母亲,急什么?”
“这丝帛上,不仅刻着顾家三代人的名字,还刻着……谋逆二字。”
“轰!”
谢氏像是被一道天雷当头劈中,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眼中的凶狠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深入骨髓的恐惧。
她脸色铁青,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踉跄着后退了几步,一屁股跌坐在门槛上,再也不敢轻举妄动。
“世子,这是怎么了?外面怎么这么吵呀?”
一个娇怯怯、柔弱弱的声音响起。
柳梦头戴着沉重的凤冠,身穿与顾时雍同款的大红嫁衣,扶着丫鬟的手,袅袅娜娜地从内堂走了出来。
她看到跪在地上的顾时雍,和瘫坐在地的谢氏,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慌与不解。
“世子,母亲,你们这是……”
顾时雍猛地抬头,看到柳梦那张梨花带雨的脸,前世我死后他所承受的恐惧、为了迎娶她而犯下的种种罪孽,在这一刻尽数爆发。
他像是疯了一样,指着柳梦,情绪彻底崩溃,声嘶力竭地大喊:
“滚出去!你给我滚出去!你这个灾星!都是因为你!”
柳梦被他吼得一愣,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委屈地看着他,又无助地看向我。
我懒得再看这场闹剧。
我收起丝帛,转身走到喜堂正中的一对龙凤喜烛旁。
烛火跳跃,映得我苍白的脸忽明忽暗。
我抬起手,对着其中一根燃烧正旺的喜烛,轻轻吹了一口气。
“呼——”
火光摇曳了一下,熄灭了。
一缕青烟袅袅升起,带着焦糊的味道。
“喜烛已灭,婚事已停。”
我转过身,冷眼扫过堂中神色各异的每一个人。
“我今日来,不是与你们争一个名分。”
我的声音冰冷而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是来给你们……一个期限。”
我嘴唇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像是地狱来的审判官。
“从此刻起,定远侯府所有的权势、财富、荣耀,都将由我一人清点。”
“谁敢违逆,便是与这卷丝帛上的‘天’字为敌。”
03
“你到底是谁?!”
谢氏终于从地上爬了起来,她发髻散乱,华贵的凤袍也沾了灰尘,整个人状若疯癫。
她指着我,歇斯底里地尖叫:“你明明已经死了!是我亲眼看着你断气的!你不是姜蕴!你是不是鬼魂?!是来索命的鬼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