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谢氏看着眼前的景象,反而冷静了下来。

她扶着门框站起身,试图用家族荣誉和血脉亲情来做最后的挣扎。

“蕴儿,你当真要如此决绝,毁了顾家,毁了你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地方吗?”

她眼中含泪,语气悲切,“就算你不念着时雍,不念着我这个婆母,你也要为你儿子的未来想一想啊!”

她居然还有脸提我的儿子。

我心中那早已结痂的伤口,被她这句话狠狠撕开,鲜血淋漓。

我猛地转头,目光如刀,直刺她的心脏。

“我的儿子,已经逝去了。”

“而你们,”我顿了顿,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就是害死他的凶手!”

我的声音不大,却充满了无尽的恨意与冰冷,让谢氏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晃。

我不再理会她,从袖中取出一块玄铁令牌,递给那名黑衣统领。

令牌上,阳刻着两个古朴的篆字——“上听”。

统领双手接过,再次单膝跪地,神情愈发恭敬。

我重新将目光投向面如死灰的谢氏,语气不带任何感情。

“侯府所有库房的账册、密室的钥匙,以及定远侯的书房,即刻,全部交予我。”

“若有半分隐藏,你知道下场。”

我的话,就是圣旨。

04

我搬进了侯府的主院,永安堂。

这里曾是我和顾时雍的婚房,每一处都曾有过我们花前月下的回忆。

如今,那些温情脉脉的过往,都成了最辛辣的讽刺。

这里,现在是我的“审讯室”。

上听司的侍卫们,将一箱箱落满灰尘的账册和信件,从侯府各处隐秘的角落里搜罗出来,堆满了整个房间。

空气中弥漫着纸张发霉和陈旧墨锭的味道。

顾时雍被单独关押在偏院的一间空房里,由四名侍卫日夜看守。

他仍不死心,不停地派人试图求见我,或是递上他亲手写的信笺。

信上无非是些追悔莫及的哀求,诉说着他们曾经的恩爱,求我念在旧情的份上,放他,放顾家一马。

我将那些信,看也不看,直接扔进了火盆。

旧情?

我翻看着一本厚厚的账本,眼前却不受控制地闪回前世的画面。

弘儿的身体滚烫,小脸烧得通红,躺在床上不停地抽搐,嘴里无意识地喊着“娘亲”、“爹爹”。

我跪在地上,求顾时雍去请宫里的御医。

他却不耐烦地挥开我的手,说:“梦儿受了风寒,心情郁郁,我得去陪着她。弘儿一个男孩子,身子骨硬朗,发个烧而已,哪有那么娇气。”

我转而跪向谢氏,求她动用侯府的关系。

她冷眼看着我,嘴角噙着一点刻薄的笑:“一个庶出子所生的孩子,也配惊动御医?姜蕴,你越来越没规矩了。别为了这点小事,扰了时雍和梦儿姑娘的雅兴。”

那一刻,我心如死灰。

我抱着几乎断了气的弘儿,疯了一样冲出侯府。

京城的夜,那样冷。

我的孩子,就在我怀里,一点一点地,失去了温度。

“啪嗒。”

一滴冰冷的泪,砸在账本上,迅速洇开一圈墨迹。

我猛地回过神,抬手擦去脸上的湿痕。

姜蕴,你不可以哭。

你的眼泪,早在弘儿死去的那一夜,就已经流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