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到眼前的账目上。

侯府的亏空,远比我想象的要严重。

而其中最大的一笔支出,常年流向一个北疆的边关重镇。

我心头一动,命令侍卫重点搜查定远侯的书房。

果然,在书房一处极为隐秘的暗格里,侍卫们找到了一只上了锁的紫檀木盒。

打开木盒,里面是一沓与北疆守将的往来书信。

信中的内容,触目惊心。

定远侯,顾家的掌权人,竟在多年前就开始私吞朝廷拨给北疆的军饷,并以此来豢养私兵,与北疆的叛军暗通款曲!

信中甚至还提到了后续的计划,他们准备里应外合,制造边关大乱,而后定远侯便可借“平叛”之名,手握重兵,逼宫谋反!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急报。

远在西山围场的定远侯,得知京中变故,已经快马加鞭,星夜兼程赶回京城。

并且,他已经派人试图联络他在京中安插的旧部。

“他回不来。”我冷冷地开口。

我早已料到他会反抗。

在我踏入侯府的那一刻,上听司布在京城内外的暗哨,就已经全部启动。

定远侯,现在不过是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老虎,他所有伸向外界的爪牙,都已被我一一斩断。

谢氏被这几日的变故折磨得憔悴不堪,她主动来见我,姿态放得极低。

她哭诉着侯府的百年基业来之不易,哭诉着顾时雍是顾家唯一的血脉,试图用婆媳之情,用我曾经对这个家的付出,来绑架我。

我静静地听着,等她哭够了,才从一个匣子里,拿出了一张泛黄的药方。

“母亲,还认得这个方子吗?”

谢氏看到药方,瞳孔骤然一缩。

“这是你当年,让府医开给我‘调理身子’的。每日一服,说是能让我尽快再为顾家开枝散叶。”

我看着她瞬间惨白的脸,嘴角勾起一点残忍的笑意。

“这方子里的药,的确能‘调理身子’。它能让我的身体,一日比一日虚弱,缠绵病榻,最终油尽灯枯而死。”

“我前世病弱致死,弘儿死后我无力回天,都是拜您所赐啊,我的好婆母。”

谢氏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浑身瘫软地跌坐在椅子上。

我懒得再看她。

我回到房中,从箱底取出一匹素白的绸缎。

那是我为我可怜的弘儿,准备的寿衣。

前世,我没能为他缝制完。

今生,我一针一线,将它仔仔细셔缝好,每一个针脚,都藏着我的血与泪。

我将叠得整整齐齐的寿衣,放进一个盒子里。

“把这个,送去给顾世子。”我对侍卫吩咐道,

“告诉他,这是我送他的‘见面礼’。”

我要让他亲眼看看,他作为父亲,对我,对我们的儿子,究竟亏欠了什么……

05

定远侯顾渊,终究还是闯了进来。

他一身风尘,甲胄未卸,带着一股凌厉的杀气,冲进了永安堂。

当他看到整个侯府,都被一群面生的黑衣侍卫掌控,而本该在大牢里的我,却安然坐在属于他的主位上,慢条斯理地喝着茶时,他那张素来威严的脸上,布满了惊愕与震怒。

“姜蕴?!你这个毒妇!你没死?!”

他身后的亲兵刚想拔刀,就被上听司的侍卫用更快的速度制服,刀架在了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