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在她跟太医说话时,不动声色地把太医赶走;会在她提起谢世绝时,捏碎手里的玉杯;会在深夜抱着她,在她耳边一遍遍地说:“阿姐,你只能是我的。”
沈知知有些慌。她想起书里的裴瑾瑜,本就是个偏执的疯子,是她把他从冷宫里拉出来,却好像也把他的偏执养得更烈了。
变故发生在立后第三年的暮春。
谢世绝以“清君侧”为名,率二十万边军逼宫。理由是“皇后妖言惑主,霍乱朝纲”——沈知知知道,这是书里的剧情,谢世绝本就是为了白芷而来。
叛军闯到长生殿外时,沈知知正替裴瑾瑜整理龙袍。殿门被撞开的瞬间,她看见谢世绝站在台阶下,剑架在白芷的脖子上。
白芷穿着月白的襦裙,脸白得像纸,看见裴瑾瑜时,眼里满是恐惧。谢世绝的脸绷得像弓弦,声如洪钟:“裴瑾瑜,放了白芷的父兄,废了沈知知,否则我踏平这皇宫!”
裴瑾瑜的手顿在龙袍的盘扣上。他转过身,看向台阶下的谢世绝,又看向沈知知,眼底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有痛苦,有挣扎,还有一种近乎决绝的偏执。
“阿姐,”他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却带着颤,“你说过,要帮我守住这天下的,对不对?”
沈知知的心沉了下去。她看着裴瑾瑜慢慢拔出腰间的长剑,剑刃映着殿内的烛火,泛着冷光。
“裴瑾瑜,”她往后退了一步,声音发颤,“你想做什么?”
裴瑾瑜没有回答。他握着剑,一步步走向她,每一步都像踩在她的心上。殿外的喊杀声越来越近,谢世绝的吼声穿透了宫墙:“裴瑾瑜!你到底放不放人?!”
沈知知看见裴瑾瑜的眼底最后一点温度,彻底熄灭了。他举起剑,剑尖对准她的胸口,声音冷得像冰:“阿姐,对不住了。”
利剑刺穿皮肉的声响很轻,却像惊雷炸在沈知知的耳边。她低头看着胸口的剑,血顺着剑刃往下流,染红了她的凤袍。她抬头看向裴瑾瑜,看见他的眼里含着泪,却又死死地盯着台阶下的白芷,像在确认什么。
“为什么?”沈知知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带着血沫,“我是你的阿姐啊。”
裴瑾瑜的手松了松,却又很快握紧。他看着沈知知倒在冰凉的地砖上,视线越过她,落在白芷的脸上,声音温柔得像从未有过的模样:“谢将军,放了她。”
沈知知倒下去的瞬间,看见蔷薇花从宫墙上落下来,落在她的手边,像一捧碎掉的春。
第四章 佛前长跪
沈知知没死。
她醒来时,躺在佛堂的偏殿里,身上的伤被包扎好了,殿内只有佛经的墨香。伺候她的宫女说,陛下把她藏在这里,对外宣称“皇后病逝”。
沈知知没说话。她摸着胸口的伤疤,想起裴瑾瑜刺向她的那一刻,想起他看白芷的眼神——原来她十年的陪伴,十年的付出,终究抵不过书里“白月光”的一眼。
她在佛堂里住了三个月。三个月里,裴瑾瑜只来看过她一次。
那天是七夕,殿外飘着细雨。裴瑾瑜穿着常服,站在殿门口,看着她坐在蒲团上抄佛经,没敢进来。他的头发白了几根,眼底满是红血丝,像一夜没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