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她咧嘴,露出黄牙,“但要债。” “饲鬼三债,你欠了两笔——周临、白老板。第三笔,是你自己。” “想护她?拿命来换。”
小禾在冰柜里,悄悄拉开了门缝。 我没回头。 但我知道,她听见了。
陈婆走后,我烧了符纸。 灰烬混进焚化炉焦油里,黑得发亮。 小禾站在我身后,小声问:“姐,饲鬼……是什么?”
我没看她,只说: “是活人,给死人点的灯。” “灯亮,鬼不散;灯灭,人成灰。” “别问了。”
她沉默很久,忽然说: “那……我给你点灯。”
我没应。 转身进屋,锁上门。 这次,她没哭。 只听见她轻轻关上冰柜门—— 咔哒一声。 像把什么,关进了永夜。
3 第一盏灯
三天后,小禾开始发烧。
不是感冒。 是眼角膜发红,像血丝爬进玻璃。 她照镜子,手抖:“姐……我是不是快被选上了?”
我知道。 康源每周三来取“适配样本”。 今天,周三。
我翻出铁盒,里面一把旧铁片——殡仪馆用来撬棺钉的。 磨得锋利。 小禾看见,脸色白了:“你要……剜我眼?”
“不。”我把铁片塞进她手心,“剜我的。”
她愣住。 “饲鬼术第一条,”我说,“杀亲魂断,剜心续灯。” “我是你姐。血亲。” “剜我心,炼灯油,可护你七日。”
“不行!”她尖叫,铁片掉地,“你会死!”
“我早死了。”我捡起铁片,按在胸口,“从我妈烧炭那夜,就死了。” “现在活着的,只是个……守灯的。”
她扑过来抢。 我躲开,声音冷:“你若拦我,明天他们就剜你眼。” “你选。”
她僵住。 眼泪砸在铁片上,锈迹晕开一圈红。 像血。
夜里,我躺在解剖台上。 小禾站旁边,手抖得握不住铁片。 “姐……我怕。” “怕就闭眼。” “可我想看着你……”
我没说话。 拉过她的手,按在自己左胸。 心跳,隔着皮肉,撞她掌心。
“剜这里。”我说,“深一点,别留渣。”
她哭着下刀。 血涌出来,热得发烫。 我咬住毛巾,没吭声。 只听见她一边剜,一边念:“……姐,你活着,我就还有家……”
心挖出来时,还在跳。 青灯自动燃起,悬在半空。 灯油,是我心头血。
小禾捧着心,浑身是血,看我: “灯亮了……你疼吗?”
我摇头。 其实疼。 疼得想死。 可我说:“不疼。”
因为我知道—— 真正的疼,是看着她,为我哭。
灯焰摇晃,映着她泪脸。 像小时候,我妈给我点的夜灯。 暖的。 假的。
4 青灯引路
灯亮了七天。
第七夜,灯焰忽然转青。 像冻住的火。
小禾守在灯旁,眼窝深陷。 她没睡。 怕一闭眼,灯就灭。 灯灭,我就成灰。
我知道。 饲鬼术第二条:灯燃七日,债主必至。 周临,该来了。
果然,凌晨三点,太平间铁门被敲响。 三下,不急不缓。 像催债,也像收尸。
小禾抓起铁片,躲到冰柜后。 我吹灭青灯,藏进解剖台下。 心跳压着地板,咚、咚、咚—— 像倒计时。
门开了。 不是周临。 是两个穿白大褂的男人,拎着冷藏箱。 康源生命科技的工牌,在月光下反着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