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36在吗?”一人问。 声音像手术刀刮骨。
我没出声。 他们径直走向3号冰柜,拉开—— 空的。
“跑了?”另一人皱眉,掏出平板,“适配率98.7%,周总很看重。” “查监控。她姐是殡仪工,跑不远。”
他们走后,小禾从冰柜顶爬下来—— 原来她藏在上面。 脸白得像尸布。
“姐……”她抖着递给我一张纸,“他们在找这个。”
是器官捐献同意书。 我爸的签名,歪歪扭扭。 日期,是我妈烧炭那天。
我撕了。 纸屑混进焚化炉灰里,烧得连烟都不冒。
小禾忽然说:“姐,我们逃吧。” “去哪?” “随便哪……只要没有冰柜,没有灯。”
我没答。 把青灯重新点上。 灯焰跳了跳,映出她眼里的光—— 像小时候,我妈给我点的夜灯。 暖的。 假的。
半夜,陈婆又来了。 这次带了把黑伞,伞骨是人骨磨的。 她看灯,冷笑:“灯油快干了。你心只剜了一半,撑不过今晚。”
“另一半呢?”我问。
“在周临手里。”她压低嗓,“他拿你妈的骨灰,换了L编号名单。” “你妈烧炭,不是意外。”
小禾猛地抬头。 我没动。 只问:“他在哪?”
“仁康医院,顶层。” 陈婆递来一张卡,“电梯需要权限。用这个。”
卡是黑的,没字。 摸上去,像块冷铁。
小禾抓住我手腕:“姐,别去……”
我抽出手,把青灯塞进她怀里。 “守好它。” “若我回不来……” 我顿了顿,没说完。
其实我想说: 若我回不来,你就当我没爬出过太平间。
可我没说。 有些话,说了,就成咒。
我推门走进夜色。 身后,小禾抱着灯,没哭。 只听见青灯焰,轻轻噼啪一声—— 像心,又裂了一道。
5 赤焰兰种子
仁康医院顶层,没有病房。
只有实验室。 白墙,白灯,白大褂。 连血,都装在透明试管里,标着L编号。
我贴着通风管爬进去时,周临正在看数据。 屏幕蓝光映着他半张脸—— 左边是人,右边是鬼。
“L-36的角膜适配率,比她姐还高。”他对着电话说,“林晚的心,留着炼饲鬼灯;小禾的眼,下周摘。”
我攥紧铁片。 手心汗,锈味混着血腥。
他转身倒水,没看见我。 水杯上印着康源LOGO:一只眼睛,长在莲花里。 “慈悲科技,点亮生命。”
我从背后扑上去。 铁片抵住他喉咙。 他没挣扎,反而笑:“林晚?你心都剜了,还能杀人?”
“我妈的骨灰呢?”我问。
“烧了。”他声音轻,“掺进赤焰兰肥料,种在医院天台。” “你知道吗?那花,烧不死。”
我手一抖。 铁片划破他皮肤。 血珠滚进水杯,晕开一圈红。
他忽然抓住我手腕:“你恨我?可你爸签同意书时,收了二十万。” “你妈烧炭那晚,他正数钱。”
我愣住。 耳边嗡嗡响,像焚化炉风机。
他趁机挣脱,按响警报。 红光炸开,警铃嘶吼。
我转身就跑。 身后,他喊:“你逃不掉!饲鬼术第三条——杀亲魂断,你已断魂!灯灭,你就是鬼!”
我没回头。 只记得我妈烧炭那夜,窗外风大。 她手腕上,别着一朵赤焰兰。 红得发黑,像凝固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