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拧动发条。
叮叮咚咚的《致爱丽丝》,在阴森的走廊里响了起来。
女孩的身体猛地一僵。
她浑身抽搐,像是被电击了一样。
尖锐的嘶鸣从她体内发出,但被音乐盒死死堵住。
她那张光滑的脸,开始剧烈地起伏,一个嘴巴的轮廓,正在被硬生生地撑开。
“噪音污染,对听觉神经系统有不可逆的损伤。”
我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尤其是对你这种,只有听觉,没有视觉的‘患者’。”
“用一种声音,覆盖另一种声音。很简单,不是吗?”
音乐盒的声音越来越响。
女孩的挣扎越来越弱。
最终,她不动了。
身体像融化的蜡一样,慢慢瘫软,化成一滩黑色的液体,渗进了地砖的缝隙里。
只留下那个小小的音乐盒,还在地上,执着地响着。
我捡起音乐盒,擦干净,放回口袋。
抬起头,看向三号楼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下一个。”
4
我踏进了三号楼。
一股浓烈的霉味和消毒水混合的气味扑面而来。
这里比外面更冷,更暗。
走廊两侧,是一间间紧闭的病房,门牌号已经模糊不清。
墙壁上,到处都是暗红色的污渍,像是干涸的血,又像是某种苔藓。
我走得很慢,皮鞋踩在地上的声音,是这里唯一的声音。
突然,我停下了脚步。
我面前的墙壁上,有些不对劲。
墙皮微微凸起,形成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
有头,有四肢。
像是一个人,被封在了墙里面。
我伸出手,敲了敲。
“咚、咚。”
里面是空的。
但手感不对,不像是普通的墙壁,更像是在敲一块……巨大的骨头。
我正研究着,旁边的墙壁,也开始变化。
一个又一个人形的轮廓,从墙上浮现出来。
男人,女人,老人,小孩……
他们以各种扭曲的姿态,被禁锢在墙体里,无声地挣扎着。
整个走廊的墙壁,都变成了他们的囚笼。
我明白了。
这就是三号楼的“病人”。
他们不是住在病房里。
他们就是病房本身。
我继续往前走。
墙上那些人形的轮廓,脑袋齐刷刷地转向我。
他们的脸贴着墙皮,五官挤压变形,一双双没有眼珠的眼眶,空洞地“注视”着我。
无声的压迫感,从四面八方涌来。
普通人看到这一幕,恐怕已经精神崩溃了。
我只是觉得有点吵。
虽然他们没有发出声音,但那种绝望的、怨毒的意念,像无数根针,扎着我的大脑。
我走到一扇病房门前,停了下来。
门上挂着一块牌子:主治医师办公室。
我推开门,走了进去。
办公室里很乱,桌椅都蒙上了厚厚的灰尘。
墙上挂着一件白大褂,已经发黄变脆。
我走到办公桌前,拉开抽屉。
里面有一本工作日志。
我吹开上面的灰尘,翻开了第一页。
字迹很潦草,看得出写字的人当时很惊恐。
“十月三日,病人开始不对劲,他们不吃饭,不睡觉,只是看着墙壁……”
“十月七日,他们开始用头撞墙,一个接一个,拦都拦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