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诉你，是公主殿下亲口向陛下求的这门婚事！她对我情根深种，非我不可。你以为我还是当年那个在泥潭里打滚的无名小卒吗？」
我心头一震，能当上将军的人果然不一样。
别人的情意，说利用就利用了。
那公主图什么呢？图他位高权重，还是图他薄情寡义？
哎，这些权贵的心思，真是猜不透啊猜不透。
师父说得没错，天工阁外的世界，果然都是些怪人。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华贵的锦袍，语气又变得居高临下。
「公主的嫁衣还未完成，她点名要用『云梦纱』，命你三日之内，绣出凤凰于飞的图样。」
「『云梦纱』？」我眯起眼，「你确定？」
那可是天工阁的禁品，轻若云烟，韧如金石，但对绣娘的眼力耗损极大，非阁中长老，不可轻易动用。
顾宴北的眼神闪过一丝不忍，但一想到能娶到公主，巩固自己的地位，他的语气又硬了起来。
「公主身份何等尊贵，寻常料子怎配得上她。此事若办好了，我记你一功，你在府里的日子，也能好过些。」
我叹了口气，弯腰捡起地上的绣绷，拍了拍灰尘。
「你既然开了口，那我只能应下。」
顾宴...北忽然抓住我的手，神色软了下来。
「阿锦，我没想到，你竟然为了我愿意......」
我甩开他，摇了摇头：
「天色不早了，我得赶紧准备了。」
云梦纱对光线要求极高，若是在夜里动工，怕是绣不完一件嫁衣，我这双眼睛就先废了。
等我备好针线，准备开工时，一位宫里的老嬷嬷带着两个侍卫，已经等在了绣坊门口。
那老嬷嬷一脸倨傲地上下打量我，语气尖酸刻薄。
「你就是苏绣娘？」
顾宴北连忙上前，陪着笑脸。
「嬷嬷，她就是苏锦。是我......府里的绣娘。」
这个老嬷嬷是宁安公主的掌事宫女，今日是特意来“监工”的。
她们的来意我心知肚明，便将早已准备好的茶水端上。
「云梦纱已经备好，三日后，必当奉上嫁衣。」
老嬷嬷没接茶，抬着下巴，阴阳怪气地说：
「不必了，公主有令，让你即刻入宫，当着她的面绣。」
「也好让咱家瞧瞧，是何等精妙的绣技，能迷得我们大将军神魂颠倒。」
2
宁安公主似乎早就料到我会来。
她斜倚在贵妃榻上，穿着一身华丽的宫装，满头珠翠，慵懒地拨弄着手边的金丝香炉。
见我进来，她只是抬了抬眼皮，轻飘飘地瞥了我一眼。
旁边的掌事嬷嬷立刻厉声呵斥：「见了公主殿下，为何不跪？」
这嬷嬷真是奇怪，难道在这宫里，只有姓「魏」的才能活下去吗？
我没理她，径直走到殿中，将随身携带的针线包放在案上。
「民女苏锦，见过公主殿下。不知殿下想在嫁衣上绣何种图样？」
没人回答。
宁安公主的下巴抬得老高，秀眉微蹙。
「听说你的绣工天下无双，能让枯木开花，顽石点头。本宫倒想看看，你是否真有这等本事。」
瞧不起谁呢？
我不再多言，从针线包里取出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和一缕几不可见的冰蚕丝，屏息凝神，对着案上的一杯清水，飞快地运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