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清水之上,竟浮现出一朵栩栩如生的白莲。莲瓣层层叠叠,脉络清晰,仿佛带着清晨的露珠,在水面上微微颤动。
这手“游针戏水”,是天工阁入门的功夫,却足以让这些凡夫俗子震惊。
满殿的宫女太监齐齐倒吸一口冷气。
宁安公主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她猛地从榻上站起,指着那杯水,又惊又怒。
「你......你这是什么妖术!」
「妖术?」
我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解释道:
「回殿下,这不是妖术,是绣技。殿下若是不信,我可以再为您展示一遍。」
她一张俏脸涨得通红,气得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回到暂住的宫苑,我给师父写了信。
师父总说我自小就与常人不同,脑子里缺根弦,总听不懂别人的言外之意。
他本不愿放我下山,是我执意要跟着那个落魄的顾宴北,他才勉强答应。
临走前,他千叮咛万嘱咐,人心险恶,让我万事小心,受了委"屈就给他写信,天工阁永远是我的家。
信中,我告诉师父我没受委屈,只是有点累了,想家了。我还告诉他,我可能要取回一件很重要的东西,请他务必在我大婚那日,来京城喝杯喜酒。
第二日,顾宴北奉旨进宫,与公主商议大婚事宜。
宁安公主一改昨日的刁难,对他笑靥如花,温顺得像一只小猫。
好一副郎情妾意,天作之合的模样。
这些金枝玉叶也不容易,哪怕心里恨得牙痒痒,表面上也要装出母仪天下的贤良淑德。
我心下感慨,想上前提醒她,别装了,他就要变成我的了。
可她却突然转向我,对我温婉一笑,眼眶微红。
「本宫听将军说,苏绣娘这几年一直悉心照料他的起居,才让他能安心在外建功立业。苏绣娘对将军有恩,本宫铭记在心。」
她说着,竟对我微微屈膝,行了个半礼。
此情此景,让周围的宫人惊掉了下巴。
「公主殿下竟对一个绣娘行此大礼,真是太仁厚了!」
「可不是嘛,瞧那绣娘,就那么站着受了,一点规矩都不懂,仗着有几分姿色和手艺,就想攀龙附凤。」
「要我说啊,这种狐媚子就该早早打发了,免得日后在将军府里兴风作浪,惹公主伤心。」
顾宴北是想借公主的手除掉我?
宁安公主听到这些议论,眼中的得意和算计愈发明显。
她眼珠一转,忽然身形一晃,娇呼一声,柔弱地向后倒去。
顾宴北眼疾手快,立刻上前将她拥入怀中。
「阿宁,你怎么样?」他满脸心疼,随即转向我,目光冷厉如刀,「苏锦,你还有没有规矩!公主殿下好心敬你,你竟敢视若无睹,还想冲撞公主凤驾!」
说完,他对我横眉冷对,厌恶之情溢于言表。
「我顾宴北在此对天明誓,此生只会爱宁安公主一人,若违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他竖起三根手指,小指却不着痕迹地弯了弯。
无数道鄙夷的目光落在我身上,似乎都在等我羞愧难当,跪地求饶。
可是,等什么呢?
难道是等我帮他把誓言发得更真诚一点?
我上前一步,在顾宴北和宁安公主惊愕的目光中,将他弯曲的小指轻轻掰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