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爸，林建军。
他一直沉默地坐在那里，此刻脸色铁青，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冰冷。
“阿敏，算了。”
他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
他将我妈拉了回来，护在自己身边。
这是我爸第一次，当着所有亲戚的面，这样明确地对抗姥姥。
小姨赵莉的火气更大了：“林建军你什么意思！我妈今天过生日，你们一家子是来砸场子的吗！”
我爸没有理她，只是看着我，用眼神告诉我，他支持我。
我心底涌上一股暖流，也涌上了更深的决绝。
我走到我妈身边，拉起她另一只冰凉的手。
“妈，我们回家。”
“小默……”我妈还在哭，还在犹豫，还在回头看那个冷漠地坐在主位上的老太太。
“回家。”我加重了语气，不容置疑。
我拉着还在抽泣的母亲，我爸紧随其后，我们一家三口，就在这一片混乱和指点中，头也不回地朝包厢门口走去。
“反了天了！真是反了天了！”
身后传来小姨气急败坏的尖叫。
“养不熟的白眼狼！赵敏我告诉你，你今天敢走出这个门，以后就别认我这个妹妹，别认你这个妈！”
我妈的脚步顿了一下，身体剧烈地一颤。
我握紧了她的手。
“妈，你听见了。人家早就没把我们当亲人了。”
我拉开沉重的包厢门，外面的冷空气涌了进来，让我滚烫的头脑清醒了几分。
我们身后，是觥筹交错的“合家欢乐”。
我们身前，是未知但清净的未来。
这一刻，我无比确定，我做对了。
02
车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
我爸专注地开着车，紧绷的下颌线泄露了他的情绪。
我妈坐在后座，从离开饭店开始，就一直在无声地流泪，压抑的啜泣声像小锤子，一下下敲在我的心上。
一回到家，门刚关上，我妈的情绪就彻底爆发了。
她瘫坐在沙发上，放声大哭，仿佛要把一生的委屈都哭出来。
“林默！你怎么能这么冲动！”
哭声稍歇，她通红着双眼，开始指责我。
“你知不知道你今天这么一闹，让我以后怎么回娘家？让我怎么面对你姥姥？我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我站在客厅中央，听着这些话，一股烦躁的火气从脚底直冲头顶。
我预想过她会难过，会不解，但我没想到，她指责的第一个人，竟然是我。
“你的脸？”我冷笑一声，积压了二十多年的情绪在这一刻找到了出口。
“妈，你的脸早就被她们踩在脚底下，你自己不知道吗？”
我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
“我问你，姥姥每次生病住院，是不是只有你一个人衣不解带地伺候？小姨赵莉去过几次？表弟方浩去看过一眼吗？”
我妈的哭声一滞，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我一步步逼近她，把那些她刻意遗忘的，我却牢牢记住的往事，一件件翻出来。
“小姨家买房，首付不够，是不是你把我们家准备换车的钱拿去给了她？她说周转过来就还，还了吗？”
“表弟要买最新款的游戏机，小姨哭着说孩子不懂事在家里闹绝食，是不是你心软，用我爸的奖金给他买了送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