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我上大学那年，你是不是差一点就把我的学费挪用给表弟买他那台一万多的外星人电脑？要不是我爸跟你大吵一架，我那年是不是连学都上不成了？”
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刀，插进我妈的心里，也划开我自己的记忆。
那些年，她总是在电话里对我和颜悦色，挂了电话却对着我爸唉声叹气。
那些年，家里每一次的捉襟见肘，几乎都和小姨家、和姥姥的偏心有关。
我妈被我说得哑口无言，她用手捂住脸，肩膀剧烈地抖动，哭得更凶了。
但从指缝里漏出的声音，却还是那句让我绝望的话。
“可……那毕竟是我妈啊……”
“她是生我养我的人，我能怎么办……”
我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我第一次对我的母亲，感到了如此深切的失望和心痛。
“爸，你说呢？”我转向一直沉默的父亲。
林建军长长叹了口气，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
“小默做得对。”
他看着我妈，语气里带着一丝疲惫和不容置疑的坚定。
“阿敏，这么多年了，该醒醒了。人家心里没你，你就算把心掏出来给她们，她们也只会嫌腥。”
“从今天起，这个家，我女儿说了算。”
说完，他不再看我妈，径直走进了书房，关上了门。
客厅里只剩下我和我妈。
她的哭声渐渐小了，只剩下茫然和无助。
我知道，我今天撕开的，不只是一场寿宴的虚伪和平，更是我妈用半辈子忍让和付出来维系的、虚假的精神寄托。
这很残忍。
但长痛不如短痛。
我没有再去安慰她。
有些路，必须她自己走出来。
我转身回了自己房间，关上门，将她的哭声隔绝在外。
我靠在门板上，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空了。
和最亲的人争吵，远比和敌人战斗更让人疲惫。
但我知道，这场家庭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03
我的手机在寂静的房间里突兀地响起，屏幕上跳动着“小姨”两个字。
我任由它响着，直到自动挂断。
几乎是同一秒，我妈房间的电话响了。
我拉开门，果然听见我妈压低着声音、带着哭腔在解释。
“姐，你听我说，小默她不是……”
“不是什么！赵敏我告诉你，你养的好女儿！现在翅膀硬了，敢当众给你姥 a 姥脸色看了！我妈现在被气得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要是气出个好歹，你们一家都是刽子手！”
小姨尖利的声音穿透了门板，带着十足的恶意。
我走过去，一把从我妈手里抢过手机，按下了免提。
“……让她现在！立刻！滚过来给你姥姥磕头道歉！还有，那抽回去的一万块钱，一分不少地给我送回来！不然你们就等着！”
我妈脸色惨白，哀求地看着我。
我对着手机，用一种极其平静的语调开口：“小姨，是我，林默。”
电话那头明显愣了一下。
“你姥姥身体硬朗得很，一顿能吃两碗饭，少拿她老人家的健康来道德绑架。”
“还有，那个红包，我们不给了。”
“不是说养儿防老吗？不是说我妈生的不是儿子吗？”
“那正好，从今天开始，赡养姥姥的‘重任’，就全权交给你们引以为傲的好儿子、好外孙方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