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的一声，我的脑子彻底炸了。
我不在乎被卖，从我记事起，我就知道自己是商品。
可我没想到，李富贵能无耻到这个地步。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我最后一点尊严踩在脚下，碾得粉碎。
周围的村民们发出一阵压抑的惊呼，随即窃窃私语起来。
“天哪，李老蔫这是要飞黄腾达了啊！”
“我说他家那两个小子怎么看着不一样，原来是首长的儿子！”
“那陈念可真倒霉，刚被卖了，亲爹就找来了，可惜没她的份儿。”
一道道幸灾乐祸、鄙夷、看好戏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像无数根细小的针，扎进我的皮肤里。
我浑身都在发冷，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我看着李富贵那张卑躬屈膝又贪婪至极的脸，一种极致的恶心从胃里翻涌上来。
陈振国身后的一个警卫员，面无表情，但那双锐利的眼睛，像摄像机一样记录着李富贵的每一个表情，每一句话。
而陈振国，他自始至终没有理会李富贵的表演。
他的目光，越过所有人，再次落在我那个疯疯癫癫的妈妈身上。
她被这阵仗吓到了，缩在角落里，依旧在哼着那首不成调的歌，眼神空洞，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陈振国的眼神里，悲痛、愧疚、怀疑、愤怒，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像一团浓得化不开的墨。
我看着他，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震惊，绝望，然后是极致的愤怒和恶心。
最后，只剩下麻木的冷眼旁观。
我倒要看看，这场荒唐的闹剧，要怎么收场。
02
“首长，您看，要不要让……让孩子妈也来认认？”李富贵见陈振国不为所动，心里发虚，眼珠子一转又生一计。
他从地上爬起来，搓着手，一脸讨好地走向角落里的我妈。
“老婆子，快，快过来！你看看，你亲儿子的大领导来了！快来认认你的好儿子！”
他一边说，一边伸出那只长满污垢的手，想去拽我妈的胳膊。
“啊——！”
我妈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她猛地挣脱，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连滚带爬地躲到了我的身后，死死地抓住我的手腕，瘦骨嶙峋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
她的身体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嘴里含混不清地重复着：“坏人……打……坏人……”
这二十年来，李富贵只要一靠近，她就是这个反应。
李富贵脸上挂不住了，尴尬地僵在原地。
而被他寄予厚望的两个“司令之子”，李大强和李小帅，则满脸嫌弃地看着我妈。
“疯婆子离我远点！一身馊味！”李大强压低了声音嘟囔，但在这死寂的空气里，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李小帅也皱着眉，往后退了一步，生怕被我妈沾上一点晦气。
我感觉到了身后母亲身体的剧烈颤抖，也清晰地看到了陈振国眼中一闪而过的、冰冷刺骨的杀意。
那股杀意，让整个场子的温度都仿佛降了好几度。
李富贵吓得一个哆嗦，赶紧强行解释：“首长，您别介意，她……她疯了，脑子不清醒，六亲不认的！”
就在这时，一直像个影子一样沉默着的我弟，陈默，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