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铁缓缓行驶，窗外的灯光飞速掠过，形成一道道模糊的光影。林夏漫无目的地看着窗外，突然，一片金黄的叶子慢悠悠地从空中飘落，像一只蝴蝶，在空中打着旋儿，迟迟没有落地。她愣住了——那是一片银杏叶，从路边的银杏树上飘落下来。
她从来没有注意过，原来叶子飘落的速度这么慢。在这之前，她的世界里只有“快”：赶地铁要快，打卡要快，工作要快，吃饭要快，仿佛慢一秒就会被这个世界抛弃。她看着那片缓缓飘落的银杏叶，心里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地铁到站，林夏随着人流走出车厢，回头看了一眼窗外，那片银杏叶已经落在了地上。她站在站台边缘，看着来来往往行色匆匆的人，突然开始质疑：自己每天这样争分夺秒，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那份扣了20%绩效的工资？为了总监一句毫无温度的批评？还是为了在这个拥挤的城市里，勉强站稳脚跟？
晚风吹过，带来一阵银杏叶的清香，林夏深吸一口气，第一次觉得，原来这个城市，还有这样慢下来的瞬间。
2
办公室的日光灯管发出嗡嗡的低鸣，将原本就惨白的墙面照得愈发刺眼。晚上十点半，格子间里依旧亮着大半灯光，键盘敲击声、鼠标点击声此起彼伏，像一群永不停歇的工蚁在筑巢。林夏揉了揉发麻的肩膀，将第五个空咖啡杯塞进桌下的垃圾袋里，杯壁上残留的褐色污渍已经干涸，和其他四个杯子叠在一起，形成一座小小的“金字塔”。
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时间跳动着22:32，文档里的方案还剩下最后一个章节。三天前的项目推进会上，总监特意强调：“这次的晋升名额，会优先考虑对项目有突出贡献的员工，机会留给有准备的人。”这句话像一根针，扎在林夏的心上。入职三年，她从助理做到专员，眼看着同期入职的同事有的跳槽加薪，有的晋升主管，只有自己还在原地打转。这次的晋升机会，她无论如何都不想错过。
自从那天迟到扣了绩效后，林夏变得更加“拼命”。每天最早到公司，最晚离开，主动接手额外的工作，就连午休时间也趴在工位上修改方案。部门里的其他人似乎也嗅到了晋升的血腥味，原本准点下班的同事开始主动加班，办公室的灯光从晚上八点亮到十点，再到凌晨，内卷的氛围像浓雾一样弥漫开来。
“林夏，还没走啊？”隔壁工位的张磊端着一杯刚冲好的速溶咖啡走过来，眼底的红血丝清晰可见。他手里的咖啡杯和林夏桌上的是同一个牌子，杯身上印着“提神醒脑，高效工作”的广告语。
“快了，还差最后一点。”林夏勉强笑了笑，手指继续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着，“你不也没走吗？”
“嗨，还不是为了那个晋升名额。”张磊叹了口气，靠在林夏的桌沿上，“听说这次只有一个名额，竞争可太激烈了。我昨晚加班到凌晨一点，今天早上差点起不来。”他指了指自己的黑眼圈，语气里带着一丝疲惫，又藏着一丝不甘。
林夏心里咯噔一下。她以为自己加班到十点已经够拼了，没想到还有人比她更卷。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方案，突然觉得哪里都不满意，又开始逐字逐句地修改起来。张磊见状，也识趣地回到自己的工位，键盘敲击声再次密集地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