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给他提供了一个保护色。
人们会将他的任何异常行为,都归因于“过度悲伤”。这让他有足够的时间去学习和模仿。
他决定开始一项工程。
一项关于“简星弥”的考古工程。
他需要从零开始,重新构建关于这个女人的所有信息,以便能在这个社会网络中,扮演好一个“失去母亲的儿子”的角色。
他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脑。
电脑没有密码。桌面很干净,只有几个常用软件的图标。他点开“我的电脑”,开始检查硬盘里的文件。
大部分是工作相关的文档和代码。他之前似乎是一个程序员。
他创建了一个新的文件夹。
命名为:“Project_JXM”。(简星弥)
然后,他开始了他的第一步:搜集数据。
他在搜索引擎里输入“简星弥”三个字。
搜索结果很少。几条公司内部的表彰通告,一个社区活动的参与名单。信息非常有限。
简星弥,女,49岁。某公司普通文员。无不良记录。
这是一个极其普通的、淹没在人海里的个体。
这让他感到一丝困惑。
一个如此普通的个体,为什么她的死亡,会产生足以摧毁另一个体(他自己)的巨大情感冲击?
这不符合逻辑。
他关掉网页,站起身,再次走向那个被他关上的次卧。
这一次,他不是去感受。
他是去搜寻证据。
5
简星弥的房间,像一个被时间封存的标本。
尉迟崩 methodical地开始了他的工作。他戴上了从厨房找来的一次性手套,不是为了卫生,而是为了创造一种仪式感。一种将主观情感彻底排除在外的仪式感。
他的第一个目标是床头柜。
拉开抽屉,里面放着一些常用药。降压药,止痛片,还有一瓶褪黑素。旁边是一个旧款的手机,已经关机了。他找到充电器,插上。
屏幕亮起,需要密码。他试了几个常见的组合,生日,门牌号,都失败了。
他将手机放在一边,标记为“待破解”。
接着,他打开了衣柜。
衣服不多,按季节分门别类。他一件一件地拿出来,检查口袋。
大部分是空的。
在一件冬天的厚外套内袋里,他发现了一张对折的纸。
是一张超市的购物小票。日期是两个月前。上面除了柴米油盐,还有一项商品:一个儿童款的奥特曼模型。
奥特曼。
尉迟崩的数据库里,这个词条关联着童年。但他没有任何具体的记忆。
他将小票放进一个透明的证物袋。这是他从装新硬盘的包装里拆出来的。
考古的第二步,是图像资料。
他在房间的角落里,找到了一个落了灰的纸箱。打开箱子,里面是满满的相册。
一本,两本,三本……足有十几本。
他将相册全部搬到客厅的茶几上,按时间顺序排列好。
他翻开第一本。
封面上写着“1999”。
第一张照片,是一个穿着婚纱的女人,和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女人就是简星弥,比遗像上年轻很多,笑得非常灿烂。男人很陌生,五官端正,但表情有些拘谨。
照片下面有手写的字:我们的新开始。
尉迟崩面无表情地翻页。
照片记录了一个家庭的诞生。蜜月旅行,搬进新家,然后,一个婴儿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