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生平,从出生到成年,被浓缩在几千张照片里。这是一种高密度的数据压缩。”尉迟崩的语气,像在做技术报告。
张医生沉默了几秒,然后换了个问题:“你还记得你妈妈……简星弥女士,她最喜欢做什么吗?”
这是一次测试。
尉迟崩的大脑高速运转。他还没有“学习”到这部分内容。相册里没有直接的答案。
他不能回答“不知道”。那会证实他们的猜测。
他需要一个模糊但安全的答案。
“她喜欢做很多事。”他说。
“比如?”
尉迟崩的目光扫过客厅。很干净,一尘不染。厨房的灶台擦得发亮。
“她喜欢把家里收拾得很干净。”他说。这是一个基于现场观察的合理推断。
简云舒的表情放松了一些。
张医生点点头,继续问:“那她……有没有什么你不喜欢的地方?比如,会不会对你很严厉?”
这是一个陷阱问题。
无论回答有还是没有,都可能暴露问题。
尉乙崩的目光落在墙上那张遗像上。照片里的女人在微笑。
他忽然有了一个想法。
“我不记得了。”他说。
张医生的眉毛挑了一下。
“我的意思是,”尉迟崩补充道,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带有一丝“悲伤”的质感,这是他从电影里学来的,“她去世之后,我脑子里只剩下她好的地方了。那些不好的,好像都自动忘记了。”
这个回答很高明。
它既解释了可能的记忆偏差,又符合一个“正常” grieving son 的心理状态。
简云舒的眼圈红了。她显然被这个答案打动了。
张医生的表情也柔和了下来。他似乎推翻了之前的某些判断。
“这是一种心理防御机制。”张医生对简云舒解释道,“大脑为了保护自己,会选择性地屏蔽掉一些痛苦或负面的记忆。看来他只是创伤后应激反应比较严重。”
他转头对尉迟崩说:“尉迟崩,你的状态比你姨妈描述的要好。但如果你需要,随时可以找我聊聊。”
他递过来一张名片。
尉迟崩接过来,说了声“谢谢”。
送走他们后,尉迟崩关上门,靠在门板上。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比平时快了一点。
不是因为紧张。
是因为刚才的对话,像一次成功的代码调试。他输入了正确的指令,系统给出了预期的反馈。
这种掌控感,让他感到满意。
他低头看着手里的名片。
“张怀德,临床心理学博士”。
他将名片随手放在鞋柜上。
他不需要心理医生。
他自己,就是最好的医生。也是唯一的病人。
7
破解简星弥的手机,比尉迟崩想象的要简单。
他没有用什么黑客技术。他只是把手机连接到电脑,准备暴力破解时,余光瞥见了书桌上的一本台历。
台历翻到她去世的那一页。上面用红笔圈了一个日期。
是他的生日。
尉迟崩输入了自己的六位生日数字。
手机解锁了。
一种奇怪的感觉划过他的心头。不是感动,而是一种……逻辑上的和谐感。一个母亲用儿子的生日做密码,这符合社会普遍认知模型。
手机的主界面很简洁。壁纸是他的照片,就是他大学毕业时拍的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