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不记得了?”他轻笑一声,“那我帮你回忆一下。”

“你说,‘你才长命百岁’。”

“对吗?”

我的身体僵住了。

他伸出一只手,轻轻抬起我的下巴,强迫我与他对视。

他的指尖很凉。

“我很好奇。”

“一句听起来像是气话的祝福,为什么会有这么神奇的效果?”

“你,到底是什么?”

他的眼神里没有恶意。

只有纯粹的、科学家发现新物种般的狂热和探究。

这种眼神,比愤怒更让我恐惧。

他想解剖我。

不是用手术刀。

是用他的眼睛,他的大脑,他的控制欲。

我看着他,忽然有种冲动。

一种想对着他大喊“祝你心想事成万事如意”的冲动。

我想看看,如果我祝他实现所有愿望,他会不会立刻原地爆炸。

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

我不敢赌。

我怕他没爆炸,我自己先被他弄死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用尽全身力气,挤出这句话。

闻烈盯着我看了很久。

久到我以为自己快要窒息。

然后,他松开了手,直起身。

“没关系。”

“我们有的是时间。”

他转身走回办公桌后,语气恢复了平常的冷淡。

“出去工作吧,我的……特别助理。”

我逃也似的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坐在那个像金鱼缸一样透明的工位上,我感觉自己的人生,好像已经完蛋了。

5

特别助理的第一天,是地狱。

我的新工位,就在闻烈办公室门口,三面都是透明玻璃。

我的一举一动,不仅闻烈看得一清二楚,整个楼层的同事也能尽收眼底。

我成了动物园里的珍稀动物。

人们假装路过,假装去茶水间,假装去复印,视线却像胶水一样黏在我身上。

他们的眼神里混杂着好奇、敬畏,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

好像我随时会跳起来给他们一个“祝福”。

而我的工作内容,简单到令人发指。

给闻烈泡咖啡。

给他送文件。

接听一些无关紧要的电话。

闻烈变了。

他不再对我大吼大叫。

事实上,他一天都没跟我说几句话。

他只是安静地坐在里面办公,偶尔抬起头,透过玻璃,用那种研究员观察小白鼠的眼神,看我一眼。

每一次,都让我毛骨悚然。

他这是在熬鹰。

他想把我所有的棱角和反抗都磨平。

让我习惯这种被监视的生活。

直到我精神崩溃,主动对他坦白一切。

我不能让他得逞。

我开始扮演一个完美的、没有感情的助理。

他说东,我绝不往西。

他要咖啡,我绝不端茶。

我把所有情绪都藏起来,脸上挂着职业假笑,内心却在疯狂祈祷。

祈祷他赶紧对我失去兴趣。

祈-祷-他-永-远-别-对-我-失-去-兴-趣。

完蛋。

我差点忘了,祈祷也是一种主观意愿。

万一系统把这个也算进去……

我赶紧摇摇头,把这个可怕的想法甩出去。

下午三点,茶水间八卦时间。

我端着杯子去接水,整个茶水间瞬间安静下来。

几个原本在叽叽喳喳的女孩,看到我,都跟鹌鹑一样缩着脖子,端着杯子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