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是唯一的嫌疑人。
2
恐慌像一只冰冷的手,扼住了我的喉咙。
我必须冷静下来。
冷静。
这是我现在唯一能做,也最难做到的事。
我关掉水龙头,看着镜子里那张惊惶失措的脸。深呼吸,一次,两次。肺部吸入的空气,带着下城区的湿冷。
第一步,清理。
我回到房间,目光扫过地上的匕首和血迹。
不行。
不能动。
任何清理行为,都只会在法证专家眼里留下更多欲盖弥彰的证据。我这点可怜的化学知识,在穹顶警局的专业设备面前,就是个笑话。
那把匕首,像一条毒蛇,盘踞在地板中央。我甚至不敢靠近。
我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廉价的合成纤维外套,袖口处有一大片深色的污渍,在昏暗的光线下几乎看不出来。
但我知道那是什么。
我脱下外套,连同里面的T恤,一起扔进公寓楼道尽头的垃圾焚烧管道。高温气流会瞬间将它们分解成原子。
做完这一切,我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心脏狂跳不止。
这没用。
我知道这没用。新闻里说,现场有大量的生物痕迹。指纹,DNA。那些东西,才是我无法摆脱的铁证。
我的指纹。
我的DNA。
却不是我的罪。
终端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出“江月”的名字。
是妹妹。
我划开接听,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
“哥?”
“小月,怎么了?今天感觉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啦。”她的声音有些虚弱,但依然带着一丝雀跃,“哥,护士姐姐刚才跟我说,第二阶段治疗的费用……已经有人匿名缴清了。”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
缴清了?
“而且……是全款。”江月的声音里透着难以置信的喜悦,“哥,是你吗?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我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三百万信用点。
那笔钱,没有打到我的账户,而是直接付给了医院。
为什么?
这是一个圈套。
一个精心设计到令人发指的圈套。
租客,或者说凶手,他完美地履行了合同的“酬劳”部分。他确保了我会为了这笔钱去签约,去出租身体。
但他支付的方式,却彻底断了我的后路。
这笔钱,现在成了我杀人越货的动机。
一个为了给妹妹治病的穷小子,铤而走险,杀害了顶级富豪夏闻书,抢走了他的钱。
一个多么完美、多么符合逻辑、多么能让穹顶内外所有人都信服的故事。
“哥?你在听吗?”
“在……在听。”我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小月,你……好好治疗,钱的事,你别担心。”
“嗯!我就知道是你!你最好了!”
挂断电话,我无力地滑坐在地。
喜悦?我只感到通体冰凉。
凶手给了我妹妹一个希望。
却给了我一个绝境。
他算准了一切。我的贫穷,我的软肋,我的走投无路。他像一个高高在上的棋手,而我,从头到尾,都只是一枚用完即弃的棋子。
窗外,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警笛声。
尖锐,刺耳。
像催命的符咒。
他们来了。
3
警笛声像一张渐渐收紧的网,将我这栋破旧的公寓楼牢牢罩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