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冲到窗边,从窗帘的缝隙向下望去。
楼下,停着三辆印有穹顶警局徽章的悬浮车。蓝红色的警示灯无声地旋转,光芒映在周围潮湿的墙壁上,像流动的血。
车门打开,一个个身穿黑色作战服的警员鱼贯而出,动作迅捷而专业。他们手里拿着脉冲步枪,枪口上的红点在昏暗的晨光中明明灭灭。
完了。
这个念头像一颗子弹,击中了我的神经。
我没有时间了。
开门投降?
然后呢?告诉他们,我的身体被一个匿名富豪租去杀了人?告诉他们,我只是个无辜的宿主?
谁会信?
在那些“完美”的证据面前,我的辩解只会像个疯子的呓语。
我会被带走,审判,然后被判定为凶手。我的人生会在这里画上句号。而江月,她会永远背负着一个“杀人犯哥哥”的污名。
不。
我不能被抓住。
至少,现在不能。
我环顾这间不到二十平米的小屋。门是唯一的出口,但此刻门外一定是地狱。
窗户?
我住在三楼。楼下是坚硬的水泥地,还有虎视眈眈的警察。跳下去就是自杀。
我的目光扫过房间,最后落在了卫生间那个狭小的通风口上。
那是老式建筑才有的结构,用来排放废气。狭窄,肮脏,布满铁锈和灰尘。
但它或许是唯一的生路。
“砰!砰!砰!”
沉重而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每一次撞击都像锤在我的心脏上。
“警察!江澈!开门!”
一个冷冽的女声,穿透了薄薄的门板。
我不再犹豫,冲进卫生间,踩上马桶,伸手扣住通风口的金属格栅。
格栅被铁锈焊死了,我用尽全身力气,指甲在金属上划出刺耳的声音,指尖传来一阵剧痛。
“最后警告!江澈!我们有权破门!”
门外传来准备撞门的声响。
我怒吼一声,肌肉瞬间绷紧,手臂上的青筋暴起。
“嘎吱——”
格栅被我硬生生拽了下来,带着一大片墙皮和铁锈。
我顾不上手掌被划破的伤口,将身体塞进那个黑暗、狭窄的洞口。
一股陈腐的霉味扑面而来,呛得我几乎窒息。通道里又冷又滑,全是黏腻的污垢。我像一条虫子,在建筑物的内脏里艰难地蠕动。
身后,传来一声巨响。
门被撞开了。
我能想象到他们冲进房间,看到那把匕首,看到空无一人的公寓时的场景。
“嫌疑人逃脱!从通风管道!请求支援!封锁整栋大楼的所有出口!”
耳机里传来通讯的声音,是从我头顶的某个警员身上发出的。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我必须更快。
我加快了爬行的速度,手肘和膝盖在粗糙的管道内壁上摩擦,火辣辣地疼。黑暗中,我不知道通向哪里,只能凭着求生的本能,拼命向前。
前面似乎有光。
是一个向下的垂直管道。
我没有选择,深吸一口气,滑了下去。身体在狭窄的空间里不断碰撞,最后“砰”地一声,落在一堆柔软的垃圾上。
恶臭熏天。
这里是……一楼的垃圾回收间。
警笛声仿佛就在耳边。
我从垃圾堆里爬出来,推开一扇没有上锁的后门。
刺眼的阳光和嘈杂的街市瞬间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