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为富人提供的，不只是体验不同人生的机会，更是一张完美的、可以撇清一切关系的“免罪金牌”。
“你们……你们这是在包庇罪犯！”我的声音沙哑。
【您所反馈的问题已超出我的处理权限。迭升科技对于无法证实的指控，不予置评。如果您没有其他问题，本次通话即将结束。感谢您的来电，祝您生活愉快。】
“别挂！喂！喂！”
听筒里只剩下冰冷的忙音。
我颓然地靠在通讯亭的玻璃上。
路断了。
所有的路，都被堵死了。
迭升科技，这个创造了“意识投排”奇迹的科技巨头，现在成了凶手最坚实的壁垒。他们用冰冷的合同条款和无懈可击的法律程序，将我推向了深渊。
我只是一个耗材。
一个被精心挑选的、背景干净、社会关系简单、死了都不会有人在意的“一次性”工具人。
他们用我妹妹的命，买了我这条命。
真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5
夜幕降临，下城区的霓虹灯牌亮了起来，廉价的光污染将天空染成一片病态的紫色。
我像一只过街老鼠，躲在城市的阴影里。
身上那件从垃圾桶旁捡来的外套，散发着馊味，却是我现在最好的伪装。
我的脸已经出现在了所有公共屏幕上。
“江澈，22岁，第七居住区居民，涉嫌于昨夜闯入穹顶内‘蔚蓝海岸’别墅区，残忍杀害企业家夏闻书。据知情人士透露，嫌疑人因其妹妹罹患罕见的基因疾病，急需巨额医疗费用，疑似因此铤而走险。”
新闻播报的画面里，放着我几年前办理身份卡时拍的照片。照片上的我，眼神还带着一丝对未来的憧憬。
现在，这张脸下面，被标注上了“头号通缉犯”的字样。
舆论已经给我定了罪。
一个被贫穷逼疯的亡命之徒。这个故事简单、直接，充满了阶级对立的戏剧性，足以满足所有人的想象。
我躲在一个废弃的地下管道口，贪婪地啃着半块发硬的面包。这是我今天唯一的食物。
饥饿和寒冷不断侵蚀着我的意志，但更可怕的，是那种被全世界抛弃的孤独感。
我不敢联系任何人。
我的朋友，那些和我一样在底层挣扎的工友，此刻恐怕躲我都来不及。谁会愿意跟一个杀人犯扯上关系？
我唯一的亲人江月，现在正躺在医院里，用着我“杀人”换来的钱治疗。
这个认知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我的心脏。
我拿出终端。
它已经断开了公共网络，只能作为一个离线设备使用。我点开相册，里面是和江月的合影。
照片上，她笑得灿烂，苍白的脸上透着一股顽强的生命力。
她还不知道，她的哥哥，此刻已经成了一个无法回头的逃犯。
我不能倒下。
如果我被抓，或者死在某个阴暗的角落，那就一切都结束了。真凶会永远躲在穹顶的光环之下，用我的死，为他的完美犯罪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而江月……她会怎么办？
我必须找到他。
把那个藏在我身体里的魔鬼，从他的安乐窝里揪出来。
可是，怎么找？
我对他一无所知。姓名、样貌、身份……全都是谜。我唯一的线索，就是那份S级合同和那个冰冷的词：匿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