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了。”他低声说。
周明轩“哦”了一声，没再追问，低头刷着手机里的游戏论坛：“说真的，你这角色养得够佛系的。你看人家养的‘都市精英’，三天升一级，你这……”他指着屏幕里的阿昼，“还在跟根破针较劲。”
屏幕里，阿昼正用一块绒布擦拭毛衣针的针尖，动作慢得像在进行某种仪式。“这里要磨圆一点，”他突然开口，声音透过麦克风传出来，带着点模糊的电流声，“不然会扎到小手。”
林野的手指猛地一颤，水杯差点从手里滑出去。
周明轩没注意到他的异样，笑着说：“这游戏AI还挺智能，连这都知道？”
林野没说话，只是盯着屏幕里的阿昼。少年把磨好的毛衣针放进工具箱，又拿起那块烧焦的布料，对着光仔细看。“线是晴纶的，”他轻声说，“洗多了会起球……”
“我去趟洗手间。”林野猛地站起身，快步走进卫生间，反手锁上门。
镜子里的人脸色苍白，额头上沁出一层薄汗。他打开水龙头，用冷水泼了把脸，冰凉的触感让他稍微冷静了些。
怎么会这么巧？
阿昼说的每一个细节，都像从他记忆里抠出来的碎片。可《人生图鉴》的角色设定是系统随机生成的，他当初选择“旧物仓篇”，只是因为那是系统推荐的“解压副本”，根本没填过任何关于外婆的信息。
难道是……巧合？
他抬起头，看着镜子里自己泛红的眼眶，突然想起十年前那个夜晚。
火舌舔舐着木质的仓门，浓烟呛得人睁不开眼。他攥着外婆塞过来的布包，只听见身后传来外婆的声音：“小野，慢点跑——”可他没回头，少年人的叛逆和被误解的委屈像野草一样疯长，他甚至在心里赌咒，再也不回这个破地方。
直到消防车的鸣笛声刺破夜空，他才在人群里回头，只看到冲天的火光，把半边天都烧红了。
布包里是他攒了好几年的玻璃弹珠，一颗都没少。可他弄丢的，远比这多得多。
卫生间的门被敲响，周明轩的声音在外面喊：“野子，你掉厕所里了？快点，我妈催我回家吃饭。”
林野深吸一口气，用毛巾擦掉脸上的水，打开门。“来了。”
周明轩已经穿好外套，正对着屏幕拍照：“我发个朋友圈，让他们看看你这‘考古现场’。”
林野走过去，关掉了游戏。“走了，送你下楼。”
第三节
周明轩走后，出租屋又恢复了安静。林野坐在沙发上，盯着黑屏的显示器，指尖还残留着鼠标冰凉的触感。
他打开抽屉，翻出那个锁着的旧相册。钥匙是外婆给的，黄铜的，上面刻着一朵小小的桂花。他哆嗦着把钥匙插进锁孔，咔哒一声，锁开了。
第三页的照片已经泛黄。外婆坐在旧物仓门口，手里拿着的正是那根竹制毛衣针，膝盖上放着件没织完的蓝色毛衣。照片的背景里，能看到仓门后露出的铁皮青蛙的一角，还有那个装薄荷糖的铁皮盒，放在一个掉漆的搪瓷杯旁边。
搪瓷杯……
林野的呼吸停住了。
